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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察覺到她凝視的目光,花叢中的蕭少康忽然立直了身子,與屋旁的杜雲錦遙遙相望。白霧在谷中繚繞,風中飄蕩著淡淡的菊花清香。屋旁的女子一身素衣,面色憔悴,一手輕輕地撐著牆壁支撐起自己的站立,而野菊叢中的男子面容俊美,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身上,慢慢地朝她溫和的笑著。她見過太多的笑容,如卿若風一般浪蕩不羈的爽朗笑容,如那個人一樣似玉的內斂微笑,卻從未見如今日蕭少康的那個笑容,帶著滿足的,又帶著無限的寵溺,以及濃濃的眷戀。被這樣的笑容看著,想必是一件極為幸福之事,若是在谷外她怕已成為萬千少女的假想情敵了。憑此可以想象的是,如果蕭少康沒有蝸居在醫仙谷中,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號也不會落在風頭正盛的百里光身上。百里光與他相比,終究差得不是天與地,而是浩瀚的星空與微塵。&ldo;外面風涼,早些進屋裡吧。&rdo;在杜雲錦沉思時,蕭少康已經走到她的面前。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發現病中的燒已經全部都退卻,這才朝她溫柔地勸說。他此番的接觸破為親暱,杜雲錦下意識地將頭一偏,很快地躲開他的觸碰,也因此沒有看見他眼中的失落。無論那個人曾怎麼傷害過她,她的心裡眼裡始終都是他一個人的存在。不管過了多少年,在她的眼裡,他終究是抵不過那個人的。蕭少康自嘲地笑笑,這件事早在他還身處帝都時便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現在又何必再來感傷。他如今最大的願望便是將她的傷都治好,護著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蕭少康將尷尬留在半空裡的手收回,催促著她進屋後,自己鑽到一旁的廚房裡開始忙活起來。這樣的日子,相比從前自然是無聊了許多。杜雲錦坐在靠窗的矮榻上,身上被蕭少康方才又披了件厚重的外袍。他說山裡天氣比外面要冷些,且她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理應多注意保暖問題。可是他卻不知道,就算她的身上披得再多,蓋得再厚,也難以抵禦她心裡的那股涼意。不管怎麼說,杜家是因為她才沒有的,她的養父也是因為她才被掛在城門上的,還有那些杜家軍的將領們,是因為她才被召集到帝都卻沒想到竟然是調入了一個等待已久的陷阱。她將窗戶撐起部分,恰好能看見遠處山尖上的白雲。這裡與世無爭,平靜悠閒,正是她多年前的願望。那時的她渴望能帶著那個她心愛的人到這樣一處世外桃源,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沒有權利的紛爭,沒有仇恨的陰謀,只有她和他,還有她的父親和卿若風,平淡快樂地過完這一生。然而,那終究是個願望,再也無法實現的願望。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正巧落進蕭少康的耳中。他平靜的面容似乎裂開一道口子,但很快地又恢復了淡笑。&ldo;來,先把這碗粥喝了。&rdo;蕭少康捧著綠釉冰紋碗遞到杜雲錦的面前,充滿期盼地望著她。他這副討好的模樣並不曾出現過,杜雲錦有些遲疑地接過他手裡的碗,此時才發現他的衣袖上沾了一些柴火木屑。&ldo;你?&rdo;她的目光順著衣袖打量而去,果然長袍的角上也有些黑色的印記,還有原本梳理整齊的髮絲此刻有一兩縷垂落在髻後。被她這般鄭重的打量著,蕭少康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故意咳嗽兩聲,笑著解釋:&ldo;苓丹和阿福出谷去了,所以今日的粥是我熬的。&rdo;&ldo;你熬的?&rdo;杜雲錦聞此更大驚失色,蕭少康從前身為裕王的時候,身旁有數不清的下人如眾星拱月般伺候著,平日裡吃的也甚是講究。就算是來了醫仙谷中,大小世俗雜務也是由苓丹一手打理的。他何時何地下過廚啊?杜雲錦臉色不佳地望著自己手中的綠釉冰紋碗,悄悄地朝後面縮了縮。&ldo;當然是我熬的!&rdo;蕭少康卻是十分驕傲,想他自幼就是君子遠庖廚,沒想到還真有天分,這麼燒燒看起來也算不錯。&ldo;我現在不太餓,還是等會兒再吃吧。&rdo;在蕭少康期盼的目光中,杜雲錦緩緩地將手裡的粥碗擱在一旁的桌上。她才從閻王殿外走了一圈,可不想又去逛一圈。蕭少康本是等待著她的獎賞,此刻見希望悉數落空,不由得懊惱起來,脫口而出:&ldo;阿兄,你為何不吃我辛苦熬的粥?莫非你是嫌棄我的廚藝,可再難吃我都為你熬了,旁人不會有這份心思的。&rdo;熟悉的話語,彷彿還是在南疆的時刻,她扮作男裝,與他一起率領著兵士們大戰夷人。那時候,她說什麼做什麼,他從不曾反對過一句,默然地就隨她上刀山下火海了。那個時候,她也曾中過一箭,卻沒有一丁點的害怕過,她知道她能撐得過去,因為在帝都裡還有個人等著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