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原寧將帽子都收了起來,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周合的頭,說道:&ldo;叫師兄多生分,叫寧哥哥吧。小時候你都是叫寧哥哥的。&rdo;他微微笑著,語氣是認認真真的。叫寧哥哥聽起來就跟小孩兒在叫似的,周合笑了笑,說:&ldo;好,以後我就叫哥。&rdo;徐原寧點點頭,說了句乖,又微笑著說道:&ldo;小時候我就特希望我有一個小妹妹,乖乖巧巧,可比弟弟好多了。&rdo;徐家他的這一代,都是男孩兒。唯一的一個堂姐比他大了十來歲,在他懂事後就出國了,一直在國外定居。很少會回來。女孩兒一向都是愛惜頭髮的,剃光頭髮前,徐原寧給周合拍了很多照片。周合不知道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拍的,笑得許多,每一張看起來都是乖乖巧巧的。徐原寧的心裡酸澀不已,一直強笑著。頭髮很快便剃光,周合自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徐原寧卻比她還在乎些,一直安慰著她以後要不了多久就會長起來。周合微微的笑著應好。從那天從宅子裡離開後,程洝就一直沒有來過。倒是老曹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都是送吃的過來。略坐片刻便會離開。周合這段時間只要睡著一直都睡得很沉,這天不知道是怎麼的,睡到半夜裡忽然就驚醒了過來。病房裡很安靜,沒有一點兒聲音。徐原寧是警醒的,她才床上翻了翻身,他就低低的叫了一聲阿合。然後下床朝這邊走了過來。周合只得低低的嗯了一聲。他很快便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ldo;不舒服嗎?&rdo;周合搖搖頭,說了句沒有,說道:&ldo;就是突然醒了。&rdo;徐原寧低低的嗯了一聲,問道:&ldo;要開燈嗎?&rdo;周合說了句不用。他也不堅持,柔聲的說道:&ldo;睡不著我們就說說話吧。&rdo;這段時間,無論是他還是黎裴遠,都是將她當小孩兒對待。周合無奈的笑笑,說道:&ldo;師兄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沒事的。&rdo;徐原寧在床邊坐了下來,說道:&ldo;我也睡不著了。&rdo;他看了看時間,已是凌晨三點多了。他也不回床上去了,細細碎碎的說些瑣事兒。周合時不時的點頭,也說著話。說著話的時間過得是要快些的,天邊矇矇亮時,周合看向了外邊兒,突然說道:&ldo;徐師兄,要是手術失敗了。把我的骨灰埋葬在戚姨的墓旁。如果有來世,我想真正的做她的女兒。&rdo;手術失敗還是成功這事兒,幾乎是禁詞。誰也沒有當著她的面說起過。雖是她生病,但操心的,都是徐原寧和黎裴遠。徐原寧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溼潤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暗啞著聲音低低的說道:&ldo;別胡思亂想,一定會沒事的。上次會診過後,醫院還請來了來這邊交流的一位國外這領域的頂尖專家。&rdo;這就說明,她的手術是有一定的難度的。周合在這段時間早已接受,微微笑笑,說道:&ldo;徐師兄你別難過,我說的是萬一。&rdo;徐原寧這次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徐原寧對她的心意,周合哪裡會不知道。她任由他抱著,許久之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低低的說道:&ldo;對不起徐師兄。&rdo;對不起,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給不了他。徐原寧的喉嚨裡哽塞得厲害,啞著聲音說道:&ldo;不用說對不起,阿合,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rdo;周合沉默著,許久之後低低的應了一聲好。徐原寧緊緊的擁抱著她,像是要將她永遠的留住一般。過了十幾分鍾之久,他才鬆開了她,指腹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臉頰,說道:&ldo;阿合,我不許你說自暴自棄的話。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你都要好好的。&rdo;他那在她臉頰上的指腹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周合的心裡百般滋味雜陳著,到底還是微微笑著應好。徐原寧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說道:&ldo;快天亮了,睡吧。&rdo;周合乖巧的應了好,躺在了床上。徐原寧直到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這才站到了窗邊,將窗子開啟了些,吹著外邊兒的冷風。樓底下一人站在高大的梧桐樹前,不知道站了多久了,已經丟了一地的菸蒂。徐原寧關上了窗門,靠在牆上合了會眼睛,這才輕輕的關上門出去了。他到樓下時程洝仍舊是站著的,他整晚都是在樓下站著的,煙抽得多了,眼睛裡有了些血絲。聽到腳步聲回過了頭來。看見是徐原寧他也不驚訝,默默的撣了撣手中的菸灰,低聲的問道:&ldo;阿合的頭還疼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