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是在徵求周合的意見,說完往四周看了看,便往對面的馬路走。待到到了路邊而,又停下來等周合一起過去過馬路。宵夜吃得很簡單,在一家小小的店裡吃的酒釀湯圓。湯圓是手工的,就連加在裡頭的桂花釀也是店主自己親手做的,很有家的味道。她比程洝吃得還多些,外邊兒有些冷,吃了東西后身體暖和了起來。她的手也不再是冰冰涼的。周合吃東西是認真的,纖細的手指握著潔白的手指,不知道怎的,程洝忽的就想起了那晚的種種來。他移開了視線。他是想到外邊兒去抽菸的,但最後還是剋制了下來,等著周合吃完,這才一起慢慢的走回停車場。兩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說話。待到到了停車場,程洝便伸手替周合拉開了車門。周合低低的說了句謝謝,然後坐進了車子裡。程洝上了車,在系安全帶時忽然看向了周合,聲音低低暗啞的叫了一聲阿合。在狹小的空間內,不用任何的渲染氣氛便已是曖昧的。周合微微的有那麼些的恍惚,隔了會兒才看向了程洝。原以為程洝突然開口叫她是要說什麼的,但卻並沒有,他說了句繫上安全帶,然後發動了車子。路上兩人同樣是沒說話的,看得出來程洝是想說些什麼的,但卻一直沒有開口。車子在停車場停下,他才看向了周合,說道:&ldo;阿合,以後我麼算是朋友了是嗎?&rdo;他的目光坦蕩而柔和,像是將那晚的事兒忘記了一般。周合卻是莫名的鬆了口氣兒,迅速的點了點頭。程洝臉上微微緊繃著的線條更柔和了些,微微笑著說道:&ldo;上去吧,早點兒睡,明天早點去墓地。&rdo;周合點頭應了好,開啟車門下了車。待到到了樓上,程洝又說了句晚安,兩人才各自回了房間。第二天周合早早的就起來了,程洝閉她起得還更早些,在她出去時他竟然已經買好了早餐了,打算在路上邊走邊吃。這邊去小縣城那邊是得開一段時間的車的。昨晚話已經說清楚了,周合見著他不再那麼彆扭,要自在了許多。兩人走得早,在虞城這邊什麼都沒有買。到了小縣城,這才去買了香蠟紙燭等東西。到了墓地,程洝原本是要陪著周合去老阿嬤的墓地的。但見天色陰沉沉的,周合說自己去就行了。程洝也未堅持。周合仍是像往年一般,絮絮叨叨的和老阿嬤說著自己的生活。將香蠟紙燭燒完,和老阿嬤道了別,這才離開。原本以為程洝是早就弄完了的,但卻並沒有,在小道上,遠遠的就看到他立在墓碑前的身影。周合併未走過去打擾他,而是就在小道上站著。站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天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來,程洝這才走了過來。不知道那墓地是否是他的父母的,周合是想問的,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兩人一路匆匆的回了車裡,毛毛細雨下得太大,兩人身上的外套都有些溼了。程洝大抵是心情不怎麼好,一直未說話。發動了車子後他並沒有馬上駛離,讓周合稍等片刻,自己則是下車抽起了煙來。他的身影在雨中蕭瑟孤寂,很快抽完了一支菸,這才上了車。直覺告訴周合,那墓應該就是程洝的父母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都已平凡,他卻沒有重新立碑。就隻立了那麼一塊無字碑。程洝像是能猜到周合在想什麼似的,車子開了一小段,這才說道:&ldo;我媽媽,生前就喜歡安靜,不喜被人打擾。&rdo;他的母親身在世家,早已厭倦了各種爾虞我詐。並不像是許多人一樣希望自己的丈夫出人頭地,相反,她並不希望丈夫為官,更希望一家人在遠離權力中心的地方平平靜靜的生活。但直到臨死,都沒能如願。在還未父親平反時,他時常想著,有一天,他一定要轟轟烈烈的將父母的墓地遷回京都。但到了平反後,他終究還是沒有遷動。如果母親在天有靈,也必定不會希望他將他們遷回京都。就讓他們在這寧靜的小城,也算是如了母親生前所願。如果再有來世,他也不希望父親再為官,只願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他曾在無數個夜晚裡,想起那時驕橫跋扈的自己。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他雖是未闖出大禍來,但那時候,他也讓一向希望平靜的父母操了不少的心。知道他的心情並不好,周合點點頭,沒有說話。程洝的臉上露出了些疲憊來,也未說話。兩人都不趕時間,車子又駛了一段,周合才開口說道:&ldo;如果累在這邊休息一晚再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