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熟悉的,周合不由得一愣。那被踢的人很快直起了身子來,低啞著聲音說:&ldo;是我。&rdo;他也不等周合說話,立即便又說:&ldo;跟我來。&rdo;巷子裡的路燈壞了,黑漆漆的一片。周合的眼睛還不適應,完全摸不到南北。程洝像是猜到了她看不清一般,伸出手掌拽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上也不知道沾了什麼東西,灼熱的溼膩膩的一片。周合下意識的就要掙扎,但最終還是未動。巷子裡黑漆漆的,程洝也不知道是在這兒幹什麼。但他對這兒的地形顯然是熟悉的,一手拉著周合就往另一側的小巷子。他走得快,就跟有人在追似的。直到繞道了另外一條巷子,確定沒有人跟過來,他才靠在了角落裡長滿青苔的圍牆上,鬆開了周合的手。遠處有暗黃的燈光浸過來,藉著微暗的光,周合這才注意到自己被程洝拉著的那隻手上全是鮮紅的血。她嚇了一大跳,看向了程洝,低聲說:&ldo;你受傷了?&rdo;程洝仍舊是那副懶懶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閉上眼喘著氣兒。他的一手捂在腹部處,深色的外套上已經浸溼了一大塊。顯然血還在流。周合竭力的讓自己鎮定著,往巷口那邊看了看,說:&ldo;你身上的傷得馬上止血。&rdo;程洝沒說話兒,隔了那麼幾十秒,才直起了身子來,說:&ldo;去那邊。&rdo;他指的那邊是一座小院子,主人還沒有睡,窗戶裡透出些許微黃的燈光。周合原本以為他是要進那小院子,但卻並不是,他彎腰進了一旁矮小堆雜物的棚子裡。直接就靠在角落裡躺坐了下來。他身上的傷是得馬上處理的,周合正要說話,他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周合一向都是會察言觀色的,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悄無聲息的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程洝那張英俊的臉上露出些許的疲色來,閉上了眼睛。周合原本是想看看他那傷口的,但見他閉著眼睛,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動。過了那麼五六分鐘之久,周合就知道了程洝為什麼不出去,而是躲到了這棚子裡邊兒來。外邊兒雖是未有人說話的聲音,但卻有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周合的神經緊繃了起來,程洝卻像是沒事人似的,眼睛也未睜開一下。搜尋的人大抵是沒想到程洝會躲到棚子裡,幾次腳步聲以及手電筒的光亮從外邊兒掃過都未進來。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之久,外邊兒的腳步聲才漸漸的消失。周合這時才發現,後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溼。眼睛這會兒早已適應了黑暗,她側過頭去看程洝。他仍舊是閉著眼睛的,失血過多,他的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周合略微遲疑了一下,伸手打算去揭開他裡邊兒的衣服看他的傷口。手才剛剛碰到衣角,程洝就驀的睜開了眼睛。他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聲音暗啞曖昧的說:&ldo;你確定不往下一點兒?&rdo; 去自投羅網麼?周合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過來他說的往下點兒是什麼地方,臉嘩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他這想入非非的話,就跟她是在趁他睡著要非禮他似的。她立即就把手收了回來。程洝已自個兒扶著牆壁緩緩的站了起來。失血過多,剛站起來就是一陣頭暈目眩。周閤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衣服上大片的溼痕就說明他所受的傷不輕,這怎麼都是得去醫院的。但那些人雖是撤走了,但指不定還在路口。周合猶疑了一下,問道:&ldo;需要我替您打電話嗎?&rdo;&ldo;你帶手機了?&rdo;程洝斜了她一眼,慢騰騰的問。周合乾脆的閉了嘴。扶著他往外邊兒走。不知道外邊兒的人是否全部撤走,兩人並不敢走大道,只能往小巷的角落裡慢慢繞。程洝那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在慢慢的走動裡又慢慢的浸出了血。他幾乎全身都壓在了周合的身上。好不容易繞出了小巷,周合往四周看了看,問道:&ldo;就去附近的醫院行嗎?&rdo;傷口一陣陣火辣辣的疼著,程洝喘著粗氣兒,說:&ldo;去自投羅網麼?&rdo;周合一愣,隨即說:&ldo;那送您回家?&rdo;這無疑是個蠢問題,醫院有人蹲守,那他家那邊自然也不能倖免。程洝稍稍站直了些,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合,說:&ldo;你要不樂意,把我丟這兒就行。&rdo;他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兒。周合抿緊了唇,沒有說話。但帶著他,她壓根就找不到可去的地兒。宿舍完全不可能。戚姨那邊……周合怎麼敢讓她知道這些血腥的事兒,念頭才剛浮現立即就被她給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