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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身體上真實的痛楚逐漸傳來,眼前的世界也逐漸變得清晰。一個瘦削蒼白的面容出現在她面前。一看到她,壓抑已久的委屈和思念魚貫而出,終究匯成一句低聲的啜泣:&ldo;景唐……&rdo;景唐的臉上溢位一絲欣喜,他伸出手輕輕地按住她的手腕,道:&ldo;先別急著動,當心傷口裂開。&rdo;在床尾守候的侍女諾布急忙奔出門外,通知御醫們海月甦醒的訊息。幾位御醫們都長舒了一口氣,忙不迭地走進內室,替海月檢查了一番。她從頭到腳,總共有二十一處刀傷,兩處箭傷。而最致命的那一擊,還是她背後那一道傷口。幾位御醫們猶記得他們的王上命他們連夜進宮的情景。他們的王上親自將這個中州女子抱入宮殿之中。在褪去她身上的鎧甲之後,指尖她裡面穿的整件素衣幾乎全部被鮮血浸溼,幾乎變成一件猩紅的血衣。當宮女將衣服掀開來一看,她背後那道駭人的傷疤就那樣呈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沒有見過如此可怖的傷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還是那位最年長的御醫,沉著冷靜地吩咐手下準備工具,開始為女子清理縫合傷口。在這過程之中,那女子宛若一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一般任人擺佈,即使那鑽心的疼痛也沒能將她從昏迷中喚醒。曾經服侍過她的侍女見此情景,都將臉埋在手掌中哭泣。連與她素不相識的御醫們,也不由地覺得鼻酸。而她醒來之後的第一句喚了一聲景唐,第二句便冷靜地問道:&ldo;我們犧牲了多少弟兄?&rdo;景唐將她身上的小毯塞了塞,輕聲道:&ldo;還剩六百人。&rdo;六百人,六百人也好。她點了點頭,蜷縮著身子將景唐的手輕輕扯過來,將自己的臉蛋靠在他的手掌上,靜靜地睡去了。她實在太累了。景唐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目光裡如水一般的溫柔。門外,有一個身穿紫色華服的身影走近海月的房門門口,一旁的侍女連忙向他行禮,卻被他輕聲制止了。他就在那裡遠遠地站了一會兒,便踱步離開了。距離雙城不遠的翰漠平原之上,此時駐紮了數千座營帳,皆有序地分散開來。它們蔓延過山崗、田地,看上去頗為壯觀。在這數千座營帳中央,有一座極為華麗的大帳,上面蓋著金色花紋刺繡的門簾,顯示出它與眾不同的地位。在這頂大帳之中,一個身著玄鐵重鎧的男子此時正端坐在正中央。只見他微微斜身靠在椅座上,修長的手指撐著額頭,眼睛裡分明帶著一絲倦意,臉上也露出些不耐煩的神情。在他面前跪著一個信使,通身穿著黑色暗紋的大明軍服,正瑟瑟發抖著等待著男子的回應。男子的嘴角向上翹起一個弧度,而他磅礴的冰山氣場卻令大帳中的所有人幾乎不敢大口喘氣。&ldo;招安?&rdo;他那張唇微微動了動,聲線極度親和溫柔,卻宛如一柄利刃抵在對方的咽喉。&ldo;是……是……&rdo;信使捧著信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他唇角的笑意更明顯了,聲線竟帶上一絲近乎變態的興奮:&ldo;那……你把範仲和李思的人頭拿來給我,我就接受招安,如何?&rdo;信使的肩膀抖得愈發厲害,他奮力地抑制著內心的恐懼,卻依舊低著頭,雙手將一封信高高地舉過頭頂。男子終於有些倦了。他站起了身,走到信使面前,眼睛向下瞥了一眼。果然,是大明皇帝的朱印。他冷哼了一聲,眼中陡然生出一絲狠厲。只見寒光一閃,那信使的喉嚨便被如紙一般的利刃劃出了一道傷痕。待他反應過來時,也只能伸出手死死地捂著脖子躺倒在地上,頗為無力地掙扎許多下,便死了。信使的鮮血殷在那封御筆親書的詔書上,顯得格外扎眼。至於&ldo;兩軍交戰,不斬來使&rdo;這件事,在他龍鷹王褚律這裡,是行不通的。不僅是這件事,其他任何合乎常理的事,在他這裡也統統行不通。&ldo;連守將的人頭都沒有,這招安絲毫沒有誠意。&rdo;他連正眼也不看那具屍體,只顧拿出手帕將寶劍上的血汙擦去,重新插回劍鞘之中。大帳裡的副將和侍衛都不敢接話,只有幾個士兵走上前來不動聲色地將屍體抬走,又迅速地將血汙清理了乾淨。&ldo;王上,楚將軍在東平又多耽擱了些時日。說是跟象泉王的人馬打了一仗,損失慘重。&rdo;褚律重新坐回椅子上,眉頭一皺道:&ldo;怎麼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