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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這一訊息之後,景唐便一直陪伴在她的旁邊,不離左右。看著海月蒼白的臉龐,還有那因為痛苦而時不時抽動的身體,景唐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攢成一團。痛苦每一日都在他心裡增加,在他心扉中蔓延開來,像一瓶毒一般侵蝕著他的身體,漸漸地消磨掉他的理智。在一個黑暗無邊的地方,海月不斷地奔跑著,尋找哪怕一絲絲微弱的亮光。&ldo;月兒,月兒……&rdo;熟悉的聲音不斷地響徹在她的耳畔,她卻始終找不到聲音的方向。突然,她眼前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她看到無數高舉著彎刀的黑衣騎士向她的方向衝來,她揚起手臂想要躲避,那些人卻彷彿穿越空氣一般越過她,向身後衝去。海月看著四周,那些黑衣人帶著面具,空洞的斗篷之下彷彿沒有臉一般可怖。她回過頭去,順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看去,卻看見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彎刀刺向一群人。再仔細一看,那群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孔‐‐老莫師叔,老三師叔,向青,葉清桓,荀徹……&ldo;不要……&rdo;海月撕心裂肺地大喊,跑了兩步卻突然失重,栽倒在地。舊日的傷痛不斷地衝擊著她的內心,那顆熾熱無比的心臟彷彿要掙脫而出。不要,不要。她跪在地上,斑駁的淚痕溢位她的雙眼,周遭的一切彷彿都模糊不清。這時,突然有一雙白色的布鞋漸漸走近了她。海月仰起臉向上看去,那雪白的衣袍彷彿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光一般,那是她最熟悉不過的人。海月看到來人的臉,淚水終於抑制不住地洶湧而出。她踉蹌著直起身,緊緊地抱著來人的膝蓋,直到那人的衣襟上都沾滿了她的淚水,她終於輕輕地喚道:&ldo;父親……&rdo;項元德的眼裡帶著些祥和的笑意,還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淡漠和超脫。他輕輕將海月從地上扶起,伸出袖子輕輕地擦拭著她的臉龐。&ldo;都多大了,怎麼還這般哭哭啼啼的。&rdo;他笑了笑,輕輕地拂了拂衣袖,那些廝殺在一起的人便彷彿像塵埃一般隨風散了去。海月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說不出話來。&ldo;月兒,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原先你只想重振鏢局,你只想將使臣平安護送到西洲,可是在如今的亂世之中,保全自身已經不是長久之計了。&rdo;項元德有些憐愛地看著她,繼續道:&ldo;你手裡擁有的,是扭轉整個戰局的機會。&rdo;海月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慘狀。她哭喊道:&ldo;不,我不能,我不能再讓他們涉險了。&rdo;項元德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撫:&ldo;這場戰爭早一日結束,就有很多人能夠倖免於難。不然所有的犧牲,都是白費。你還記得為師教過你的教義嗎?&rdo;海月終於止住了哭泣,低下頭囁嚅道:&ldo;祭酒雖生於江湖,遠離朝廷,卻始終與大明脈承一系,我祭酒門派縱使不參與朝局,卻也不敢背棄祖先遺志。若中州有難,我祭酒弟子必將挺身而出,匡扶天下……&rdo;從小背誦千百遍的門訓,在此時一字一句地講出,她的聲音卻有些哽咽。&ldo;月兒,這裡每一次發生的偶然,都絕非偶然。龍鷹王之所以能迅速□□,是因為他藉助了不該藉助的力量。沙漠裡最深處的惡魔,急需一個傀儡替他們收復天下。地獄空無一人,惡鬼都在人間。月兒,切要小心啊。&rdo;&ldo;父親,你要走了嗎?&rdo;海月帶了一絲哭腔,她拽著項楚的袖子,不肯讓他離開。項元德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捨,宛如神祗一般安詳平和。&ldo;我已經不屬於這個天下了。這天下,終究會是你們的。去吧,回到中州去吧,那裡有你自己的一片天地。&rdo;&ldo;不,我只想,只想多和你說幾句話……&rdo;項元德卻只靜靜地看著她,從身體,到臉龐,都逐漸變得模糊。她看著項元德的身體逐漸消失在她的眼前,她絕望地伸手一抓,卻絲毫都沒有抓到。她的師父,又離她而去了。像是連續兩次失去一個至親之人一般,她絕望地喊著父親,四周卻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毫無生機。突然,她的面前揚起一張碩大的軍旗,寫著一個巨大的&ldo;項&rdo;字,在凌冽的寒風之中揮舞著,既熟悉又陌生。&ldo;將軍,將軍,將軍……&rdo;是誰在喊?他們在喊誰?海月從地上爬起來,不斷地奔跑著,掙扎著,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又像是在追趕什麼‐&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