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從身後拿出一支小型連城弩和一把匕首來，遞給落登。&ldo;來，這兩樣東西你收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他們。&rdo;落登點了點頭，像接過兩件寶物一般將它們捧了過來，小心地藏在衣服裡。海月輕聲道：&ldo;跟著我。&rdo;下一刻，身體便像一隻野貓一般竄了出去。順著山谷中的一條並不明顯的縫隙，海月二人穿過了一片荊棘叢生的地界。這條路最難走，卻也最安全。她時不時地回頭看著落登，那小傢伙卻絲毫沒有抱怨，只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她抬頭看了看月色，大概判斷了一下時辰和方位，便繼續往前走。月光隱隱綽綽地灑在這片山谷中，卻被荊棘和樹木遮蔽了大半，落在地上的只有斑駁的影子。突然，在她前面不遠的地方，隱隱約約閃著一道銀光。她示意落登放緩腳步，一步一步地往那個方向靠近……越近了，銀白色便愈發寬闊。直到他們來到樹林裡那片空地時，眼前的景象便就那樣浮現在他們眼前。那是一片墓地。一座座石頭堆砌而成的墓穴赫然聳立在平坦的土地上，像一座座隆起的丘陵。月光灑在上面，一片肅殺。她躲在樹後的陰影中，眼睛不斷地掃視著這一切。遠處的有些地方，墳墓竟然一座挨著一座，幾乎緊緊貼合在一起。一種異樣陰森的情緒侵襲了她的肺腑，像是逐漸蔓延著，一直到她的喉間，緊緊扼住。那是屬於死亡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寂靜無聲，直到一群人突然的來臨。甚至還沒用等他們做出反應，從那墳墓群的遠處，走來無數頎長的身影，逐漸將他們包圍。他們是一群披著長髮的男子，額間帶著統一的帶著銀色圖騰的髮帶，在月光下也清晰可見。一位身著皮裘的男子從中間走了出來。海月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隨時都有可能撲起反抗。她接著月色看清了男子的臉，那是一張歷經滄桑的面孔。眼角的細紋像最細小的刻刀雕刻出的形狀，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兩旁延伸而出。而他那雙眼睛，像草原上的孤鷹。堅毅，卻充滿痛苦。&ldo;你是象泉王的人？&rdo;她似乎有些猜到了來人的身份，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了一些，身上的肌肉卻絲毫沒有鬆懈。她看著男子的眼睛許久，垂下頭來，將手放在胸前：&ldo;我是大明人，現在隸屬於象泉王麾下。&rdo;他的眼睛絲毫沒有移動，眼睛像鷹一樣盯著海月。半晌，他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笑容來。&ldo;象泉王居然能和東陸人合作，想必，他也走投無路了吧。&rdo;海月的餘光掃到她身後的人手裡似乎拿著一些東西，像是祭祀的模樣，心下便一橫，沉聲道：&ldo;難道汗王如今，還有更好的辦法？&rdo;聽了這句話，他的眼睛幾乎冒出火來，卻又在一瞬間熄滅。&ldo;這是山陰的事，無需外族插手。&rdo;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穿過男子的髮梢，看向他身後的墳墓。&ldo;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山陰王旗，不會土葬故人的吧。&rdo;他的眼神猛地抬起，與她對視了片刻，像是帶上了一絲猩紅的血色一般。漆黑的天空上，突然傳來幾聲烏鴉的慘叫聲。男子大驚失色，連忙召集手下往回撤退。臨走的時候，他回頭看了海月一眼，像是欲言又止一般。他看見海月身後的男孩，唇角微動，像是對他說了些什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落登拉住海月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跑。一口氣跑出幾里之外，他才鬆手。海月停下來，喘著粗氣問道：&ldo;落登，他最後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rdo;落登平復了呼吸，看著她的眼睛道：&ldo;他……他說，&lso;明天&rso;。&rdo;&ldo;明天……&rdo;海月往回看去，遠處那片墳墓早已消失在密林深處。這時候，她才像想起什麼一樣，轉頭問道：&ldo;落登，你原來是山陰人？&rdo;落登搖了搖頭，道：&ldo;我是…東胡，人，同…他們說的，是一種話。&rdo;海月笑了笑，道：&ldo;他只不過看了你一眼，就知道你是與他同族的人了，還真是有緣。&rdo;他摸了摸頭，訕訕地垂下了頭去，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悲傷。海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ldo;回營地罷，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去拜訪剛才那位朋友。&rdo;他點了點頭，順從地跟在海月身後，回到了營地。夜半時分，落登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裡。伴隨著其他人的鼾聲，落登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慢慢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