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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名門望族,怎麼沒聽說過有顧朝岸這號人物。王煙道:“就是個私生子,不用怕他。”章雀心生懷疑,不用怕你還這麼套近乎,小顧小顧叫得多好聽。“那是你讓他把沈庭接走了?”王煙平時和這些牌友什麼都說,這幾位對沈庭的情況很熟悉,章雀也不避諱。“嗯,”王煙漫不經心地對了對對子,“他把御水庭那棟樓給我了。”御水庭!章雀不由得吃了一驚,那棟樓在城中心內,估價過億的,說送就送,沈庭這傻子有這麼值錢?“他要,就給他咯。”聽他這話,就像送了條寵物出去一樣,好歹那是人沈家唯一的血脈。“那您跟——”姨媽他們商量過沒。“跟她們說什麼,他又好不了了,難道還指望著他傳宗接代啊?誰肯跟他,你爹的東西又不在他手上,又傻又沒錢,人家女兒白送啊,搞笑。”幾個女人聽了這話都在笑,章雀下意識地往廚房一看,老保姆在收拾碗筷,背對著他,看不到表情。沈庭被這麼對待,估計全家上下,只有老保姆最心疼。畢竟是從奶娃娃一手帶大的小主人,如今成了這樣……章雀輕笑一聲,不知該說什麼好。這都是命。是福是禍,只有看他沈庭一個人的造化。“晚上燉了豬蹄湯的,去喝完湯再睡吧。”“不喝了,”章雀搖搖頭,抬腳上樓梯,又轉過身對王煙說:“您少抽點菸。”王煙嬌俏地一笑,動動嘴巴,舌尖卷出一顆糖來給他看。章雀沒再說什麼,上樓睡覺了。——沈庭上了車,乖乖繫好安全帶,雙手交叉著放在肚子上,企圖掩蓋自己因飢餓咕嚕直叫的肚子。顧朝岸上車以後那些人就走了,全都不見了,只剩他們兩個。沈庭突然感到有點怕,儘管剛剛那個人一直在強調,顧先生是來和你交朋友的,顧先生會給你買很多好吃的,帶你回家,找人陪你玩。他原本以為顧朝岸是真的想和他交朋友。可是剛剛上車他系安全帶時,顧朝岸笑他,說他裡竟然還知道這個。沈庭聽了不高興,也沒敢反駁什麼,怕惹惱了人,顧朝岸一腳把他踢下車。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那間屋子了,只有過年的時候他們才會接他回去住兩天,吃頓團年飯,然後又把他送回來。王煙和章雀當著親戚們的面不好做臉色,往往會裝得待他極親密的樣子,又是夾菜又是帶他買新玩具,章雀那屋子的衣櫃開啟,說給他買了新衣服讓他試,他試著總不合身,不是褲子長了就是袖口短了,衣服也都半新不舊,王煙還要當著人面誇他懂事,明明是她叫自己別亂說話的,不然以後沒飯吃。沈庭問過自己為什麼會被關,章雀對他說的是:“你有病就得關著。”他說我沒病,章雀不耐煩地推了下他的肩膀,說你知道個屁。剛關著那會兒可勁哭,哭得飯也吃不下,叫天天不應的,這老房子比沈庭爸爸年紀都大,沈庭沒住過,自然是怕,什麼都怕,連夜裡風吹吹窗簾都要被驚醒,驚醒了就哭,但也沒人理他,送來的飯他不吃隔天就倒了,這裡沒有老保姆會給他留點心,也沒有玩具給他抱著睡。磨合了幾天,他好像認清了這殘忍的真相,知道在這裡怎麼哭都是沒有用的,便不再哭了,也開始知道肚子餓,要吃飯,守著點等章雀來,不用他說,自己就乖乖開啟吃完。被關的日子很無聊,只有電視看,樓下的叔叔不理人,有時候他趴在窗臺數螞蟻時還會被罵。王煙的意思很簡單,沈庭可以活,但要苟活,不能死。當然他不會知道這些。顧朝岸一直在後視鏡裡看他,見他東望望西看看,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沈庭今年幾歲來著?十九?二十?沈庭是早產兒,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太好,又沒媽照顧,沈辜臣一個大男人,能做的也只是賺了錢請人照顧他,更不用說後邊人傻了,王煙那起子怎麼對他,吃的穿的沒見好過,人胖得起來那才怪。顧朝岸記得前幾年見他,還不是這樣。那會兒沈庭臉上有肉,沒褪完的嬰兒肥,眼睛很大很亮,睫毛也長,鼻尖挺著,活脫脫的小美人模樣。他還在讀高中吧?初中?顧朝岸記不清了,他那時候剛同家裡頭出櫃,整個家被他鬧得人仰馬翻,顧老闆氣了個半死,龍頭杖杵著地發狠說要凍了他的卡,他說您要凍就凍吧,言外之意是我當然還有您凍不了的錢,給老爺子氣得心臟病都犯了,一怒之下說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