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顧了下四周的舊牆壁,又說:“沈先生若泉下有知,怕是要哭天搶地了。”章雀本來想罵兩聲,可一想到沈辜臣,忽然就失了氣勢,感覺矮人一截一樣,後背一陣陣發涼:“你少在這胡說八道,這是我們自家的事你管得著嗎?神經病。”沈庭聽到章雀罵人,立刻捂住了耳朵,皺著臉,背過身去。以往章雀對著他罵髒話就是要拿他撒氣的意思。等了半天沒捱到打他才轉過來,見所有人僵持著,不懂是什麼意思,他人傻的,分不清場合形式,只想著照顧自己的肚子要緊,便對顧朝岸說:“我有一點餓了……”哪裡是一點,他一整天都沒東西吃,已經餓得快流口水了。拉沈庭的人看懂了顧朝岸遞來的眼神,連忙哄他說:“乖乖的別鬧,等回家就有好吃的了,顧先生帶你回家。”顧朝岸面無表情地起身,“是這樣,我早已和你母親談過,沈庭我是要帶走的,那麼從現在起,他的事,自然可以歸我管。”“什麼?”章雀懵了:“帶他走?和我媽談過?什麼時候的事?”“今早,不過要確切說的話,應該是從上個月開始。”章雀不相信,掏出手機給王煙打電話,按了幾下沒反應,才發現手機好像關機了。怎麼會!如果家裡知道的話,剛才他回去拿飯怎麼沒人說一聲!“不方便的話,”顧朝岸手指了指,馬上有個手機遞到章雀面前,螢幕已經撥通了王煙的電話,“你可以用我的手機問問。”“喂——小顧什麼事呀?”電話接通,王煙諂媚的聲音拖得長長的,章雀聽著有點陌生。“媽,是我。”章雀沒好氣地說。“章雀?你怎麼用小顧手機了?”“小顧小顧,是哪個小顧!他跑來老房子要帶沈庭走,說是你讓的!這事兒你知道嗎?”“你不能沒禮貌的呀!”像怕顧朝岸在旁邊聽到了一樣,王煙趕緊賠禮道歉:“小顧對不起啊!是我管教無方了,章雀,你馬上道歉!”章雀又臊又急,還不知道這顧朝岸是誰呢就道歉,道什麼歉啊他又沒做錯事:“媽!問你話呢!”“是我同意的呀,噢,你今天上午不是不在家嘛,手機又關機,我忘了叫阿姨通知你一聲今天不用送飯了,這件事等你回來媽媽再說給你聽噢。”“我已經在這了!”章雀掛了電話,把手機扔給那個人,惡狠狠地看著顧朝岸:“得意什麼?要帶就帶走唄!一傻子能做什麼!快走快走!”沈庭又聽到“傻子”這個詞,低著頭,不再看桌上的飯了。顧朝岸眼神冷了下來,拉著臉說:“章先生倒是口無遮攔地很。”章雀別開臉不做理會。顧朝岸這就帶人走了,臨走沈庭也沒說一句話,一直捂著自己的肚皮跟在顧朝岸後頭,頭也不回地上了門口那輛車。章雀神叨叨地,還在陽臺偷看他們離開。要不說怎麼是傻子呢,章雀嗤之以鼻,就是養條狗在這,送四年的飯,也該喂熟了,這沈庭,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走就走唄!章雀看著他們的背影,他發現沈庭這兩年好似又瘦了點,顧朝岸在他前面頂他一個半身形了,還高出他那麼多。 章雀回到家,王煙正和人打麻將,她又抽了煙,屋裡開著窗煙味也還沒散盡,不知道抽了多少,章雀本來就胸口悶悶的,聞到這味道一陣反胃。沈家的老保姆過來接他脫下的外套,王煙打了個三筒出去,眼睛一瞟:“喲,兒子回來啦!”王煙今年四十歲,生他時才不到二十,被男人拋棄後未婚生子,也不知道當年是給沈辜臣下了什麼迷藥這麼迷她,讓人連他這個拖油瓶都一併接受了。嫁進沈家後就再沒吃過一點苦,從她那張看著三十出頭的臉就能知道,平時奢侈品保養品沒白用。陪她打牌的幾位姨都是熟面孔,可章雀總想不起她們叫什麼,就只能笑笑,說:“你們慢慢玩,我先上去休息了。”“誒,”王煙眼睛不離麻將,打出一張三條,“今天見到顧朝岸了吧?”章雀一頓,本來當著人面不想問這事的。王煙對桌那位問:“顧朝岸?哪個顧朝岸,聽名字怪熟的。”王煙不像剛才電話裡那麼恭敬,勾著唇輕蔑:“就城西那位唄,還能是誰。”“哦,他啊。”章雀聽得一頭霧水:“他是誰啊?”“之前和你爸爸簽過大單子的,顧老的兒子——嗤,他那個年紀,還能搞出這麼大個兒子來,也是奇事。”顧老,章雀有印象,今年都快八十了,他兒子?那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