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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麼多年,我一直保持著單身,沒有女友,更沒有所謂的男友,有的時候我會感到孤獨。即便我朋友遍天下,我依舊會在夜深人靜的夜晚裡感到徹骨的孤單。我不願欺騙我的家人,於是大約五年前,我已經向我的父母親人出櫃,我告訴他們我愛女人,理所應當的,他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沒有關係,我可以等你們接受。於是五年後,也就是幾個星期前的事,他們打電話來,讓我今年春節回去過年,他們很想我。我知道,我或許是成功了。在小範圍的我的密友圈裡,我也是出櫃的狀態,我真正的朋友都知道我的取向,他們很樂意接受我,並繼續與我沒心沒肺地在一起鬧。我覺得自己很幸福,但我始終無法真正的快樂。我明白,我心底一直有著牽掛,放不開的牽掛。煙已經燒到了末尾,漸漸有些燙手,我將菸頭丟下,用皮靴碾滅。視線的餘光處,一片衣角飄過,我吃了一驚,向前走了幾步,看見一個長髮女人,穿了一身長裙,外罩一件針織衫。她看起來很纖瘦,乃至於有些枯槁。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樣貌,只能看見她在外界霓虹燈光照耀下的剪影。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她站在天台邊緣,再跨一步便是上百米懸空的高度,身旁是呼嘯的深秋寒風。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猶豫。有那麼幾秒鐘,我愣在原地,不知自己該怎麼辦。但很快,我鎮定了下來,靜悄悄地靠近她的後背,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攔腰將她抱住,然後順勢向後倒去。她輕飄飄軟綿綿,柔若無骨。我們一併摔倒在天台地面上,冰冷的水泥地面硌疼了我的後背。但我卻顧不上,因為她在狠狠地掙扎,她的尖叫貫穿了我的耳膜,我從那尖叫中聽到了無極的痛楚。她狂喊:&ldo;讓我死!!!&rdo;☆、我粗重地喘著氣,盤腿坐在地上,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沾滿了灰塵,已被我脫下,披在她的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白色襯衫後背已然撕裂,袖子也被扯了下來,爛布條般掛在身上,裸/露出我穿在底下的保暖內衣。冷風嗖嗖地吹,我的身子冷得有些麻木,但我沒有在意那些,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這個女人的身上。在經歷了近乎一個世紀的瘋狂揪打掙扎,哭喊嘶嚎,她終於平靜了下來,此刻猶如麻木的屍體一般,愣愣地跪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她的長髮凌亂無比,好像幾日沒洗過了,一綹一綹,貼著額頭,糾纏出狼狽的線條。她身上的針織衫已經灰撲撲,扯出了好幾個大洞,裡面的長裙也已破破爛爛,糟糕不已。她形容枯槁,面色在昏暗中難以看清,但必然好不到哪去。那五官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但與從前的她判若兩人,長達十幾分鍾之內,我都在懷疑自己遇見了誰,難以相信自己究竟遭遇了什麼。我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在兇猛地跳動,彷彿要跳出嗓子眼。這不是有情人惜別多年後會面的激動緊張,而是一種我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在鼓動,我感覺命運的車輪在狠狠碾壓我脆弱的神經,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雙手發麻,神經質地重複著握拳又張開的動作。鼻子裡充斥著灰塵、血液混雜著冷空氣帶來的腥味,我抬手抹了一把,抹去我流下的鼻血。我的鼻子從小就很脆弱,動不動就會流鼻血,方才無意中被她糊了一巴掌在臉上,打得不輕。我想我剛剛經歷了這輩子最艱難的一次格鬥,我的對手,完全不按常理出招,她揪打撕咬,彷彿野獸般,要吃了我。我只能狼狽地躲閃,我不敢還手,我怕傷到她,她好瘦弱,那胳膊細得能看見骨頭,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拗斷。然而她又那般強大,強大來源於瘋狂,她的骨子裡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她充血的眼睛裡滿是憤恨悲怨,彷彿面對殺食自己幼子的仇敵一般,絕望又瘋癲。我不明白她究竟經歷了什麼,我想這一刻,我沒有那個勇氣去觸碰她的故事。我想我或許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只是走一步算一步,救下她的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跳下去。好在我終於將她制服在原地,她終於不再鬧著要跳下去,我也慶幸自己不用去面對一具從百米高空摔下去的爛泥般的屍體。但是現在的她,似乎更加難以面對。我甚至難以張口去詢問,我只能沉默再沉默,等我沸騰的血液冷卻,等寒冷終於讓我難以忍受,等我那些朋友同事終於發現我不見,並四下裡尋找我,將我磕破的手機打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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