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杜老實,蕭慕言對吳鳳山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畢竟他來到之後,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逃過蕭慕言的耳朵。
對於吳鳳山選擇了大燕,蕭慕言沒有絲毫是詫異,心中自然也沒有產生任何芥蒂,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換做自己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泛泛之交,而承擔丟官罷職甚至是掉頭的風險。
幸好有了李郎中的出現,這才讓吳鳳山徹底消除了心中的懷疑,如此趙沁之死,怎麼著都不會和蕭慕言扯上一絲關係,同時也為接下來要做的事,呈現了一個完美的開局。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於是制定這些計劃的蕭慕言,非常踏實的睡著了。
有人往北走,就有人朝南來。
但因為災情的影響,往南邊來的人當的是寥寥無幾,而且在為數不多的人裡,還包含了分成兩路一直在疾速狂奔的小四和陸海山,以及皇子妃和烏涯。
有意思的是,無論是前面的小四還是皇子妃,都知道自己身後跟著尾巴,而且這兩條尾巴,還是二人特意引來的。
所以可笑的是,跟在後面的陸海山和烏涯,那是一個比一個小心,皆因擔心被前面的人發現,於是時不時這裡藏藏、那裡躲躲,真的是煞費了苦心。
玉山,是湘州境內非常知名的一座山,所以時常有達官顯貴、文人墨客前來賞景遊玩,於是有一個叫王老五的生意人,很有遠見的在山腳下建了一處客棧。
客棧不大,一樓只有三張桌子,十二條長凳;而二樓從左往右數總共有兩間客房。
雖然發不了大財,但賺個吃喝卻是綽綽有餘。但洪水一來,哪裡還有人有閒心爬山,所以這段時間,王老五完全是靠西北風度日。
等小四到達玉山王老五客棧的時候,皇子妃已經點好了菜。
說是點菜,其實就是有啥吃啥,既是掌櫃、又是小二、還是伙伕的王老五,翻遍了整個廚房,好不容易湊出了三道菜,然後又用為數不多的米蒸了四碗米飯。
也許是許久沒有客人的緣故,王老五不但格外的熱情,甚至連菜都做的極其的用心,以至於米飯都蒸熟了,菜還差了一道。
於是王老五很是不好意思,但皇子妃和小四卻絲毫沒有在意。首先,皇子妃沒有一絲責怪;其次,小四很是善解人意的勸慰道:“就你一個人忙活,慢點很正常,慢慢來,我們不著急。”
於是得到了鼓勵的王老五做的更細緻了,而皇子妃和小四吃的也是出奇的慢,就好像是故意在折磨跟在他們身後的尾巴似的。
高深莫測的烏涯躲在了客棧左方二百米遠的一棵大樹上,濃密的樹葉倒是為他遮住了炎熱的陽光,但樹葉上的各種蟲子卻對他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熱情和好奇,當然若用真氣護體,很輕鬆便能解決,但如此卻很容易引起皇子妃的警覺,所以高深莫測的烏涯選擇了默默忍受。
而極擅跟蹤的陸海山,則是藏在了客棧後方三百米外的一處巨石後,背陰涼爽不說,旁邊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但水再多也沒有饅頭壓餓,從昨日凌晨到現在,只喝了一壺廉價茶水的他,早已是飢腸轆轆。
皇子妃的飯量本就不大,所以就算小四已超常發揮,米飯還是剩了一些,於是在結過賬之後,小四很是勤快的將殘羹剩飯倒在了一個盤子裡。
然後細嚼慢嚥足足吃了半個時辰的二人,不再分開行事,而是一同向南奔去。
隨即,烏涯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而陸海山卻是急忙來到了客棧,從王老五嘴中確定了已沒有吃食可賣的情況之後,最終將眼光停在了那盤殘羹剩飯上。
裡面有那個女人的口水也就罷了,但那個男人的口水卻是陸海山不能接受的,而且再怎麼說,自己還是堂堂的湘州織造局主事,這事一旦傳出去,實在是有失體面。
而肚子裡不斷髮出的“咕咕”聲,終究還是讓陸主事放下了他那自以為是的體面,但就在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伸手去拿筷子的時候,勤快的王老五很是熟練地將這盤殘羹剩飯倒進了泔水桶裡。
而更尷尬的是,陸海山已將筷子伸了過去,同時王老五也轉過了頭,不但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更是完全明白了他的企圖。
即便如此,此刻也只是心照不宣的尷尬而已,但很是實在的王老五,卻打破了這份心照不宣:“這位客官,實在是抱歉,你也沒說你要吃,不然我就給你留下了。”
就算是絡腮鬍,也無法遮住陸海山那張像被煮熟的臉,萬幸王老五的話中沒有一絲嘲笑,不然很有可能被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