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而到了宣帝的兒子,元帝以後,漢家的意識形態已經徹底倒向了儒學。
而這種意識形態的獨尊直接就反映在國家尋求人才,開始按照儒家經典來舉士。
一個儒者可以靠著對經義的掌握一步步做到三公,這在漢武帝以前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所以,誰家掌握了經典的解釋權,誰就能獲得那份最大的蛋糕,不僅自己的家族可以榮享富貴,就是學生也可以按照這條學術道路一直走下去。
這樣,師生之間相互幫助,最終成為一個個學閥,學閥又成為門閥,二者就是一體的。
而在古文學者發起進攻前,今文學一直是漢家官方的主流學說,那些掌握古文學的學者們只能在鄉野做個野狐禪,對今文學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可在王莽之世的時候發生了一種改變,那就是古文學大家劉歆幫助王莽篡漢自立,再加上王莽需要新的意識形態為他的正統註腳,所以大興古文。
但後面王莽很快就被推翻了,上來的是再興漢家的劉秀,所以按道理,他應該會重新確定前漢時期的官方正統學術思想。
實際上,劉秀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因為以中興漢家自居,所以劉秀在學術上自然也繼承了前朝的今文思想。
當時他廣邀天下學士雲會京師,重立五經博士,他所立的十四名博士,全部為今文學者。
可見劉秀是要全面否定王莽倡導的古文經,顯示自己撥亂反正的政治態度。
但情況到了劉秀孫子漢章帝,形勢卻發生了大逆轉。
漢章帝透過親自執掌白虎觀會議,將今文學徹底納為官方正統思想,而且所佔的比重遠遠高於今學,自此古文經大興。
作為正統經典超過百年的經文,往往一本經的背後就有十餘萬字的講解註疏,可以說一個學者學習今文,可能數年都學不完一經。
而此前一直在民間發展的古文,因為微言大義的原因,學起來就非常快。一個學者可能數年就能學完五經,這不知道比前者快了多久。
本來這種快慢也無所謂高低,但到了國朝需要統一學術思想的時候,今文就是因為太過於繁瑣而被拋棄的。
所以,今文學作為一種官方學說,因為生命力的喪失,其實已經退出了舞臺。
但偏偏郭圖就是治的今學,不僅是郭圖,他們整個郭氏家學都是尚今學,而且學的就是《公羊春秋》。
這裡面的原因很有趣,今學被漢家拋棄的原因,正是郭氏一族尚今學的動機。
的確,今學是繁瑣,但作為一個家族的傳承來說又太有優勢了。
因為只有繁瑣才能有門檻,尤其是他們郭氏世代作為漢家的法學家,就更是需要這種有門檻的經學來維持他們的壟斷地位。
其實這種情況不僅是郭氏這樣,如袁氏、楊氏、韋氏這些大家族,都是治的今學,其背後的動機就是因為此。
而郭圖在審理案件時,就充分按照《公羊》的思想來斷案。
如子舉父過,父有錯,那就罰父。但如果是《穀梁》學者來斷案,就會大罵兒子,作為人子如何能舉父過呢?於是大罰兒子。
從這可以看出兩類學者之對立,前者總罵後者不知變通,迂腐守舊;而後者也總罵前者為賊,以權變的藉口亂天命家法。
但總而言之,張衝是比較認可《公羊》的,因為他和自己認同實事求是的思想是很接近的。
所以他對於郭圖辦理的大部分案件還是比較滿意的,不然光辦得快有什麼用?
也正是這份成績,郭圖才很快又被起復,做了于禁的長史,隨軍出陣伊洛,並最後立下大功,得遷少府少監,成為財部重要的官員。
但現在看,郭圖這小心思又冒出來了,在看了郭圖的上表,張衝當時就知道這是郭圖在培養政治盟友。
所以張沖決定敲打一下他,正好讓朝野知道繡衣衛這個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東西沒必要說一直用,但其存在本身就已經在起作用了。
當然張衝敲打郭圖,除了有愛護他的原因外,還有一種“帝王”心術在。
因為你稍微琢磨一下,就知道韓馥這件事在張衝心頭轉了多少個圈。
這裡面有幾個事實,裡面分別傳遞了不同的資訊。
最後看整件事,那就是韓馥作為一反正人,竟然會找一個少府少卿去疏通關係,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郭圖肯定是和韓馥有聯絡的,不然人家為何上來就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