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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詛咒

惡毒,太惡毒了。

此時,站在張衝邊上的荀攸一股涼氣從頭湧到腳底板,然後整個人都在發暈。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一生最大的錯誤,那就是將種拂帶到了這裡,和王上聊了這個。

荀氏一門中,最拔萃的就是荀彧和荀攸二人。而這兩個智者的區別非常大,荀彧是非常擅長頂層架構,他是最頂尖的公宰之才。而荀攸不同,他更擅長對於人心的洞察和應對,所以他長於兩陣決機。

但正是因為自己對人心的瞭解,荀攸這一刻才感覺到種拂那大義凜然下的惡毒,他憤怒於種拂對自己背刺的同時,也害怕了。

他怕王上真的信了這人的鬼話,不不不,甚至王上信不信都已經不重要了,當這人說完這話的時候,一種上下猜忌的鏈條就已經鎖死了泰山軍老弟兄們的心智了。

這一刻,荀攸發虛,額頭的虛汗止不住的在冒。

這裡面的原因並不複雜,那個種拂其實是對張衝以及泰山軍做了一個惡毒的預言,那就是所謂的黃天之世將會在張衝死後被顛覆,而顛覆的兇手就是那些曾和張衝一起並肩作戰的老弟兄們。

單純的預言實際上並不可怕,因為那不過是類似圖讖一類的斷言,縱然有一點猜忌能力,但對於智者來說卻並不在意。

但種拂卻對這樣對預言做了解釋,並對歷史重新闡述來論證了這個預言必將會降臨。

這個時候,越是智者越會按照種拂預設的猜忌鏈走。

王上會因為聽了種拂的話而對老弟兄們起了猜忌嗎?老弟兄們會因為王上對他們起猜忌而有所動作嗎?又或者是,王上認為老弟兄們會因為被猜忌而有所動作,而猜忌和防範他們?

這個猜忌鏈條不是一條的,它是迴圈往復,糾糾繞繞的,壓根解不開。

此時的荀攸似乎看到了未來,王上也像當年高祖那般屠殺著功臣元勳了。

忽然,荀攸一陣驚醒,剛剛那一番心思不也是落入了這個猜忌鏈條了嗎?

是的,越是聰明人越逃不過這條猜忌鏈,而荀攸無疑就是聰明人。

驚駭之下,荀攸忽然就指著那種拂,暴呵:

“好個妖言惑眾,到這個時候還要蠱惑人性,請王上磔殺此人。”

所謂磔殺是真正意義上的酷刑,是純粹的宣洩暴虐,懲罰罪犯。荀攸以前是絕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此刻說來,可見其人心裡的憤怒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但就是如此駭人話,那種拂卻也只是歪著頭看了一眼荀攸,乜笑了一下,然後聳肩沉默。

彷佛剛剛荀攸要磔殺的人不是他一樣。

張衝一直沒說話,他聽到了荀攸的話,但內心卻並沒有荀攸的憤怒,因為他明白這老兒確實有點東西。

作為從後世而來的人,他比此世的人多了一千八百多年的歷史見識和資源。所以他明白種拂說的是有道理的,只不過那不是人心使然。

和秦亡二世一樣,同樣大一統的王朝二世而亡的還有隋。而隋也同樣開創了一個嶄新的東西,那就是科舉。

後世的張衝不是學文科的,但在資訊發達的後世,他有足夠的途徑去獲得見識。

他明白,這背後就是新舊兩種勢力的鬥爭。

一般而言,新勢力總是從舊的環境中孕育出的解決辦法,但縱然在社會效能和道德上是更先進的一番,新生事物卻在力量上處於絕對下風的。這就使得新生事物在和守舊派的鬥爭中,常常以失敗為告終。

這和農民起義是一樣的,往往末世對腐朽王朝率先一擊的都是農民起義,但最後這些起義少有能善終的,就是他們和朝廷的絕對實力差距太大了。

這種差距不是你喊幾句口號就能反轉的。

但新事物卻總是舊世界的舊世良方,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的力量會發生對調,這個時候新的事物就會成為主流,等待下一次被更新的事物去推翻。

張衝明白這個,所以他懂種拂說的很可能就是現實。

黃天大業說要求的那種人人平等太難了,它比人人保暖更不可實現。因為人心都有貪慾,都愛享受,沒人願意付出的比別人多,獲得的比別人少。

現在這些隨自己打天下的老弟兄,都是從最底層殺出來的,但底層只是一個生存狀態,過去他們底層,現在他們卻是頂層。

這屁股不同,腦袋也自然不同。

現在他還在,還能以無上的權威壓制住,而如果他不在了,以他兒子能壓住這些縱橫天下的頂級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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