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少將再次想偏了自家媳婦的意思,他這不經意的附和又悄然間為劉雅潔心頭的焦灼添了把柴。直到身後呼吸深沉,劉雅潔都還維持著對牆側臥滿目憂愁的樣子。她這些天總是心神不寧的,夜裡睡不安穩,接連夢到兒女小時候的事,蹊蹺的是,夢裡的事卻和過往南轅北轍的,夢裡的艾敏是個小刺頭,艾徵則是個蔫乖蔫乖的小綿羊,和現實裡她的一雙兒女性格完全是相反的!不僅這些,劉雅潔在夢裡還從路人角度,看到艾徵艾敏先後向嚴馨雪表白,她想撲過去阻斷這萌芽,卻只是無力地攪散那一段景象,迴歸她本身視角,目睹了最後一幕——艾徵皺著遍佈青紫的小臉回來向她告狀,後腳,小刺頭慢悠悠晃進門。母子連心,對著兒子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好比疼在她自己心上,她扭頭,隨手舉起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就要對著小艾敏砸過去……可她對上那張微微揚起的倔強小臉,又下不去手……小艾敏無所畏懼地走到她眼前,擰著脖子擺出正義凜然的表情,“要打要罵隨便,您兒子做錯了您不管我幫您!”劉雅潔直覺得火氣直撲面門,全身氣得發顫,心臟都要停歇似的,對著那半人高的小魔王卻是一點法子沒有……那也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血啊!劉雅潔即將撐不下去,丟下手裡的雜物,狠狠心想拋下他們不理不睬,還沒等轉身,衣襬被一雙小手抓住……還是那張稚氣的小臉,那清瘦的小臉上嵌著兩顆黑琉璃的流線漂亮的寶匣漸漸為赤紅染透……劉雅潔聽到女兒的話,腦海裡嗡嗡地響,心猝然跌回深淵。艾敏紅著眼眶問她:“媽,您也不要我了。”這句是真的,她真的聽到過。這句,是艾敏留書出走之前,坐在病床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劉雅潔每道憂夢都憑此結束……每晚愁思纏身,劉雅潔更不敢睡。夢裡兄妹倆的每道衝突,是施加給她的雙重煎熬……而她最氣的是,無論夢境現實,他們兄妹不合的緣由,都直指那一個人——那個蠱惑她女兒、戲耍她兒子、霸佔她孫女的可惡女人!劉雅潔越想越頭疼,愁緒無解,又不能對旁人說……想想最親近的枕邊人,想想剛剛她僅是旁敲側擊了一番,他就一改秉性暴躁成那個樣子……劉雅潔攥著被單嘆了口氣,那兩個固執小崽子還真是隨了他們老子。思緒繞個圈回到那一對兒兔崽子身上,劉雅潔連呼吸都慎重許多,假想,如果她和艾霄以後不在了,那兄妹倆會鬧成什麼樣子?現在,他倆還在,為了那個女人,從小乖到大的艾敏就敢做出決然出走的事,等艾敏回來,等她見到她哥哥“一家三口”,那還了得了?!天怕是要翻了……劉雅潔驚慌之餘,又為現狀平添慶幸。小兔崽子不回來,兄妹兩不相見倒也好。她這當媽的在心裡酸酸地嘆。至於她知道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就祈禱能埋到棺材裡吧,但願她兒子能融化那個冷清女人的心,但願她女兒能想通退一步海闊天空,但願她的兒女平平安安,全家和和美美的……許是頭疼促使的,加上背後安心的懷抱,劉雅潔緩緩閉上了眼。能去夢裡看女兒,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放飛腦洞的一章,呵呵呵呵呵一晚上都沒過去,小刺頭髮功要延期了【小劇場】:艾敏:老爸說得好!混賬兄弟,老子不要!劉雅潔:求你了,媽你也別要了。一家供倆祖宗,這媽當得太累。☆、劉雅潔睡不安穩,早早就起了,瞪眼睛琢磨家裡這點兒事。她思來想去,心裡初擬個想法,迫不及待叫醒身邊人。被攪擾睡眠的艾少將迷濛坐起來,揉揉眼睛,全副身心聽媳婦差遣。劉雅潔瞧著他半睡半醒的迷瞪樣子這才想起白日尚早,愧疚著繞到丈夫背後為他揉肩膀,斟酌著和他商量:“你能不能去找一趟老徐?問問他能不能把巖兒調回來。”“啊?”驀然聽到兒子小名,艾霄還當自己混混沌沌聽岔了,回頭又印證一遍,“你說艾徵?”“嗯。”艾少將仔細思索過,皺起眉來,有些為難,“可、我和老徐遞不上話啊。”劉雅潔在他背上輕輕捶一下,提醒:“你原來不是說過,親家和他是老鄉嗎。”“你是說,讓我去找老嚴?”艾霄錯愕回頭,嘿,奇了……他上上下下打量劉雅潔,這位張口就道“親家”的,還是他那向來對親家兩口子半生不熟、對兒媳諸多苛求的媳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