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始祖大人丟給他一個漂亮的銀戒指,讓他戴在手上。再出來,身上吸血鬼的氣息就完全被遮住了,也沒再懼怕陽光。長久以來,伊凡都生活在地下城,作為畫師專門為地下城的宮殿繪畫,一畫就是數百年,這還是第一次跟著始祖走在陽光下。“去西斯廷禮拜堂。”該隱說著,回身牽起伊凡的手,將他拉得離自己近些。他找人打聽過了,主教今天會去西斯廷禮拜堂的告解亭,傾聽教徒的懺悔和傾訴。今天就是找主教大人懺(gou)悔(da)的!為了一擊即中,他還特意換了件看紳士優雅的衣服!對對,就身上穿的這件棉服襯衫!禁慾又清純,清純又騷包,騷包之中又帶著那麼幾分矜持!平時只要往酒吧裡那麼一坐,多少男人和狼一樣撲過來!勾引男人,呵!他始祖大人,對自己很有信心!跟在該隱身後的小吸血鬼少年,聽說要去西斯廷禮拜堂,腳步立刻停下。抬手掀開頭頂小兜帽,露出一頭漂亮的金色捲髮,藍色大眼睛裡藏著的,滿是怯懦。“大,大人……我們去禮拜堂做什麼?梵蒂岡,禁止血族遊蕩的。”說話時,都能聽到小孩兒牙齒打戰。當初,耶穌·彌賽亞十二位門徒之一的彼得,帶著耶穌親手贈與的鑰匙,來到羅馬傳教,其中的據點便是梵蒂岡。是以,梵蒂岡被譽為除耶路撒冷之外,離神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光明的地方。早在很多年前,他們便與血族有過不成文的規定:羅馬是血族的,而梵蒂岡必須是天主教的,血族不能踏入梵蒂岡半步。梵蒂岡與血族及其他黑暗家族,井水不犯河水。這中間一條臺伯河,便是光與暗的分水嶺。但自彼得逝世之後,梵蒂岡的光明之力就一直在被稀釋。看似強大、光明,集聚了全世界教徒的梵蒂岡,實則變成一座徒有光鮮外表的都城,內裡早已破敗不堪。因著神職人員力量的衰敗,教徒們的聲音難以上達天聽,也因此神職人員們力量衰竭更快,如此一世又一世,惡性迴圈。該隱抬眼望向聖彼得廣場直聳天際的方尖碑,眯了眯眼。聖誕那天,以諾就是站在那處位置,在聖光環繞下為所有教徒祈福。優雅,從容,淡定,恍若集了所有人間美德於一身。那人,俊得不食人間煙火。想到那位主教大人,該隱舔舔兩顆小尖牙,胸中湧起萬丈豪情:聖座大人,我來了!儘管內心粉紅氣息濃烈,該隱表面依舊是個面癱,兇巴巴瞪向伊凡:“再廢話,把你打包丟給西蒙叔叔,快跟上來。”伊凡聽到西蒙兩個字,神情一滯,“哦”了一聲,連忙提起衣襬快步往前走。兩人穿過重重人群,來到其中一位工作人員面前。沒戴面具的該隱,單純又無害,遠遠看起來甚至像個還未出校園學生。他朝那人眨眨眼,豔紅色的瞳孔一閃而過,聲音低沉而蠱惑,把話語一字字塞進那人腦海。“帶我們去西斯廷禮拜堂。”他說。工作人員像是接收命令一般,立刻了然點頭,面上露著毫無違和的微笑,彷彿今天本來就有這樣一個安排。“好的,我這就帶您過去。今天的禮拜堂共有三位神父在告解亭,主教大人以諾也在。”而後,便引著他們進了通道。一路通行順利,該隱手上牽著金色頭髮的小少年,悠然走在繪滿壁畫的走廊。原本就害怕的伊凡,路過大廳那一排聖經神話和末日審判,嚇得整個人抖成了篩子。一隻胳膊死死攥著該隱手掌,力道之大都讓該隱懷疑,下一秒這小孩就能變成蝙蝠飛跑。“大大大大大人……我我我我,我沒有什麼要和彌賽亞告解的,我我我我,我想回家……”伊凡聲音很小,但血族聽覺向來靈敏,身前領路的工作人員一個字都沒聽清,但該隱卻聽得真真切切。他把抖成篩子的小吸血鬼來回掃了幾眼,眼珠一轉,心裡扒拉起小算盤。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恐嚇伊凡,說:“沒事兒,不就是聖母子的地盤嘛,天塌下來有你該隱哥哥頂著呢。最多最多,就是再給我來個懲罰,然後把你給打死唄。”一邊說,還一邊嘆氣:“聽說吸血鬼死後都是要下地獄的,像你這種天天殺生喝血的,不多不多,也就是去第七層地獄吧。”七層地獄是什麼樣的呢?該隱以前當故事給伊凡講過,那是極其惡劣的一層。地獄裡鋪天蓋地的血海,汩汩地沸騰著,蒸煮所有罪惡的靈魂,只要一進去,就全身受到烈火灼燒的痛苦。該隱心裡的小惡魔又忍不住猙獰幾分:當初伊凡聽了之後,小臉煞白,用這個嚇他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