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落失笑道:“看你挺文藝的,說出話來倒是接地氣的很。” “我可不文藝,至多算個假文藝,跟文藝比起來,我更喜歡柴米油鹽醬醋茶。” “柴米油鹽醬醋茶裡也個個兒都是學問。” “您這一下就把這些俗物上升到學術問題了,這可使不得,枷鎖太重,過起來太累了。” “那跟你過日子肯定是很輕鬆的了。” “那是肯定,起碼我不會亂找麻煩。” “也不一定,越說怕麻煩的越挑剔。” “這話貌似有道理,但肯定不適合我。” “這可說不定咯!”談笑間就來到了停車場,冬落說:“到了。” 夏維說:“快上車吧。” “嗯,”冬落不急著上車,看著她問:“夏維,你剛才有點緊張,是麼?” 夏維乾咳一聲:“可能吧,下雨嘛,怕路滑。” “我還以為你也不習慣別人離你太近。” 也不習慣,是推己及人吧,夏維笑笑,沒有否認:“是不習慣,不過也得分人,你不也一樣麼?” “嗯,我也是。”冬落上了車,笑著擺擺手,說:“夏維,謝謝,再見。” “不客氣,再見。” 冬落已經遠去,夏維呆立在那裡,聽著雨聲,有些發愣。 冬落帶給她的心跳那麼強烈,她知道這預示著什麼。雖然只見過三次面,只吃過一頓飯,她卻十分肯定的意識到自己對冬落有了某種不該有的情愫。 不然為什麼昨天晚上會一張張的畫她的速寫?悲傷的,興奮的,高興的,憂鬱的,各種各樣的表情全被畫了一遍又一遍,一直畫到一點多鐘才睡,說對人家沒想法,鬼都不信。 30歲了,不再年少,也不再輕易衝動,儘管從未有過感情經歷,自控力卻是有的。 她想,應該離冬落遠一點,不能再想任何關於她的事。 她把傘收起來,任由雨水淋著,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這個週末對夏維來說並不美好,她租的房子還有一個月就到期了,本想續租,房東這時來了電話,很抱歉地告訴她房子不再出租了,兒子要結婚,他需要把這套50平米的一居室賣掉再給兒子換個大的。夏維理解房東並請他放心,她會爭取在一個月之內搬出去。 可惜,房子不那麼好找。 夏維不想合租,也不想離單位太遠,附近的房源,戶型大點的租金太貴,以她一個月剛到兩萬的工資光房租就得費去一半,這是她根本不能接受的,可小戶型的房源又太少,好不容易有了房源環境又太差,這可真是難為了中介也難為了她自己。 一連兩週,她沒能找到中意的房子。 又是一個週末,中介領著她去一個90年代修建的小區去看房子,一如既往的,她有些不太滿意,主要是房子臨街,底層是各種商鋪,噪音太大了。 中介的小夥子起初見夏維是個美女高興的不得了,哪個男人不喜歡為美女服務呢?這半個月一下來,小夥子再也不覺得夏維美麗了,這姑奶奶忒難伺候,看了這麼多房子,不是嫌光線太暗就是嫌環境太吵,這不行那也不行,果然高興的太早了一準兒沒什麼好事! 夏維其實不算太難伺候,她只是對個人空間的要求比較高,也可能是她現在住的房子提升了她的要求——現居的房子雖小,但南北通透,有落地窗,裝修不錯,附近有地鐵,租金還便宜,一個月5500。她從一畢業就住這兒了,四五年下來,房東一直沒給她漲過房租,特別仁義。由奢入儉難,她住慣了這種環境你再讓她換個差一點的地方她肯定不樂意,這也真是沒辦法的事。 跟中介的小夥子告別,夏維一個人往回溜達,溜達累了,就在馬路邊隨便找個長椅坐下休息。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她覺得她不能再挑三揀四了,下個週末再看房子的時候就定下來吧。 要是能有套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她想,四環內的買不起,北五環或者五環外的倒可以考慮,只要交通方便就好,買了房子雖然每月都得還房貸,但起碼住著踏實。 記得就在兩年前她還說過存款不到一千萬堅決不買房,生怕自己當房奴,短短兩年時間,就推翻了當時的想法。 人果然是會變的啊!她胡思亂想著,並沒有發現身邊早已坐了一個人。 等她終於有些口渴想去買瓶水喝的時候,終於發現了身邊人,不禁失聲叫道:“冬落!” “嗯,”冬落點頭應著,她從公司一出來就看到夏維了,見她一直望著來來往往的汽車發呆,也沒打擾,只安靜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夏維見了冬落極為尷尬,半個月前的那個週末,她剛剛決定要離冬落遠一點,冬落就給她發來了微信——夏維,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她把這條微信反覆看了好幾遍,指尖在輸入框反覆寫著“有空”或“沒空”又反覆刪掉,最終什麼也沒寫,也沒做出任何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