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事本就看不上溫家,這會兒便想著出去讓人把他們堵了嘴扔出去,省的髒汙了二少爺一家的耳朵。
可就在這時,有個人比他的動作更迅速。
寧寶是個喜靜的,往常除了如意沒人吵他。
偏偏溫六郎的聲音越來越尖,越來越刺耳,寧寶從來是被寵大的,何時受過這般罪?
一時在秦管事撩開簾子的時候,寧寶搶先一步抓起了自己剛換下來的溼褲子,往外一丟。
他力氣不大,本丟不遠,怎奈溫六郎就站在馬車旁邊,聽到動靜還回頭看了,這麼一扔就被扔了一臉。
秦管事愣了一下,卻沒有關心溫六郎的情況,而是先回頭看了眼寧寶。
便對上了自家寧少爺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安安靜靜的,還對他露出了個軟軟的笑。
而後,小傢伙扭頭靠在莫婆子懷裡,閉上眼睛便睡了。
溫六郎被扔了一臉後愣住了, 等他把臉上的東西拿下來的時候, 他還有心思看看。
是個小褲子,還是開襠褲……
“溫六公子, 擅闖別家後院似乎不是君子所為。”秦管事從馬車上下來, 示意莫婆子照顧好石頭和寧少爺, 而後便笑著對著溫六郎拱手道, “還請溫六公子謹言慎行。”
溫六郎是認識秦管事的, 如今在這京城裡, 祁家酒鋪已經有了自己的名聲, 而且祁昀盤下了好幾間飯莊酒肆, 事事都是讓秦管事出面的。
他明面上是管事,實際上已經是祁昀面前最得力的左右手,任誰都會給幾分薄面。
可是在溫六郎心裡, 這人不過是祁昀養的狗罷了, 沒什麼可怕的。
若是以前, 溫六郎定然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他,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溫家已經讓祁家逼到了牆角, 自己剛剛又在外頭胡言亂語, 只怕句句都被他聽進去,若是這人嚷嚷出去, 只怕自己想要辦的事情又要辦不成了。
孫氏因為掏空了溫家家底, 已經被溫敏松關進柴房裡好幾天, 就指望著溫六郎救命。
對溫六郎來說, 他有些生氣孫氏的貪婪,卻也知道如果沒了孫氏,那定然是要娶新婦入門,到時候他這個庶出的只怕日子更艱難。
哪怕瞧不上秦管事,這會兒溫六郎也在心裡告訴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臉上便撐著笑道:“這不是秦管事嗎,我是過來找你家二少爺說點事情的,還請代為通傳。”
秦管事打量了一下溫六郎,心裡想著,縱然這人腦袋蠢笨還心思狹隘,可到底是有些優點的。
臉皮厚,還能忍。
被寧少爺扔了一臉尿溼的褲子還能笑出來,著實不易。
而臉上,秦管事的笑容一如往常的溫和,聲音也平緩的很:“東家說了,不見溫六公子,還請溫六公子早早離開,莫要浪費時間,給彼此留出顏面來才好。”
溫六郎卻不會這麼簡單就離開,正要說話,遠遠的卻看到了個熟人。
那邊從大門外走進來的,正是匆匆趕來的祁三郎。
今日祁昭和石頭進京的事情,原本祁昀是沒準備告訴祁明的,省得擾了他的差事,可正巧趕上今日祁明有事回家,剛進門就聽小廝說起這事兒。
他心裡思念大哥,也不用再回去當差了,於是便立刻換了便裝趕來。
六思跟在他身後,手上拿著個盒子,裡頭是自家三少爺給石頭少爺準備當做禮物的書冊,都是不太好蒐羅到的,六思捧得謹慎小心,生怕摔了。
大抵是之前祁昀見誰都說石頭是個讀書的好苗子,祁明又素來對自家二哥推崇備至,對這話聽了也信了,自然而然的覺得石頭和旭寶一樣,把讀書當做人生中最大的樂趣,這禮物他覺得自己準備的格外好。
剛一進飯莊,祁明便聽到遠遠的有人在喊自己:“三郎,三郎!”
祁明腳步微頓,扭頭看去,就瞧見正在馬車旁朝他招手的溫六郎,以及一旁微皺眉頭的秦管事。
對於溫六郎,祁明早就認準了這人不值得交,也就想裝作沒聽到。
可是有個小腦袋從馬車的簾子裡探出來,祁明一眼就認出那是大哥的兒子石頭,立刻笑起來,小跑著過去,看都沒看溫六郎,而是伸手把石頭從馬車上抱下來,笑眯眯的道:“石頭,長高了不少啊。”
石頭對祁明其實是印象不深的,祁三郎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每個月只能從書院裡回來一兩天,逢年過節才能見到,而石頭又不像是旭寶似的喜歡聽人唸書,和他關係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