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兒郎都是瞧上了誰家姑娘就認死理的脾氣。
哪怕朝中有些不明內情的官員想要給祁明說親,甚至還有人想要送美人來給他做丫鬟小妾,祁明都拒絕了,潔身自好得很。
現如今好不容易能和孟五姑娘穩定了關係,在樞密院的差事也穩定下來,結果天降大“禮”,咣噹來個女人躺在車前頭,怎麼能讓人不多想?
六思也瞧出那人著實是嚇壞了自家主子,便道:“三少爺,我,我去瞧瞧……”
“等等。”這時候,一個略顯冷清的聲音傳了出來。
祁明一扭頭,就看到自己對面的蕭元白正一臉淡漠的瞧著他。
大約是剛剛被唬了一跳,弄得祁明沒了方寸,這會兒才記起來自己今日為何坐馬車而不是坐轎,皆因他存了心思要請同僚蕭元白回家做客,這才同乘一車。
之前祁明被點為探花,蕭元白便是和他一榜所出的狀元郎。
若說三甲之間的關係,祁明和榜眼郭成濟更為親近些,不僅僅是因為郭榜眼脾氣爽朗,還因為郭家是華寧長公主的舅舅家,與祁明也算是有些親戚關係在的,兩人又都是堅定站在皇帝那邊,交往緊密些也正常。
不過蕭元白卻不同,他出自蕭家,是極為金貴的門戶,而蕭元白本人也素來冷清高傲,甚少與人來往,故而祁明同他交往不深。
可是如今蕭元白是樞密承旨,祁明是樞密副承旨,關係密切,在衙門裡做公事時也多有往來,祁明便想著要同他親近些,以後也好一起當差。
誰知道好不容易邁出這一步,鼓起勇氣請人家回家做客,結果就在家門口鬧了這麼一出。
祁明有些窘迫,便道:“讓蕭大人見笑了,我這就下去處置。”說著就要推開車輿門。
誰知蕭元白卻一把拉住他,猛地用力把他拽了回來。
祁明本就偏瘦些,猝不及防之下跌坐回軟墊上,便有些錯愕的看著蕭元白。
而後祁明就聽蕭元白道:“此女定然是有求於你,多半居心不良,你若出面,無論你與她之間有沒有齟齬,最後都難免會鬧出風言風語,於你的名聲不利。”
祁明沒想過這些,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蕭大人怎會知道這般清楚?”
蕭元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在京城裡,這種事情並不新鮮,遇到的多了便習慣了。”
這話坦誠,蕭元白也不過是實話實說。
他出身蕭家,哪怕是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裡都是難得的高門,蕭元白這般的才俊從小就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女子投懷送抱,套路看得多了也就熟悉了,自然格外警醒些。
今日他也不過是提醒一句,並沒多想。
可是在祁明看來,蕭元白此舉卻讓他格外感激,也讓祁明覺得這位蕭狀元並不是真的如被人所說那般高傲不可一世,只是有些冷清不合群罷了,人還是很好的。
於是,蕭元白就看到祁明對自己感激一笑,真心實意的說了聲:“謝謝。”
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卻惹得這個人這麼真心實意,蕭元白著實有些驚訝。
他盯著祁明瞧了瞧,便對著祁明拱手道:“小事罷了,不必掛心。”而後透過車輿門往外看了看,淡淡道,“還是先解決眼前事比較重要。”
祁明點點頭,對著六思說了兩句,六思應了幾聲,這才朝著那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走過去。
而趴在地上的朱四姑娘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要僵了。
她能隱約聽到馬車裡的聲音,哪怕蕭元白和祁明之間的對話並不能夠全部清楚的傳出來,但是隻有零星的字眼也足夠讓朱四姑娘有所聯想。
顯然祁明早就不記得她了,這讓朱四姑娘有些惶恐。
其實朱四姑娘對祁明算不得傾心,只是權衡利弊後覺得祁明是個好倚靠罷了。
她的父親是在樞密院當值的,算起來還比祁明官職高一些,可是任誰都看得出祁明如今得到聖上器重,富戶出身卻能直接被點到樞密院去,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朱四姑娘找法子和他接觸了幾次,不過多是在詩會或是茶會上匆匆一面,每次祁明都像是剛認識她似的陌生。
好在朱四姑娘有耐心,想著慢慢接觸總能攀附上,她也格外自信,覺得以她的條件,祁明怕是早就記住,只是故作不識欲擒故縱。
原本朱四姑娘想著慢慢籌謀,誰知道家裡卻出了變故。
朱家和兩王勾結的事情被捅了出去,朱大人罷官免職,眼瞅著就要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