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力摁著低頭和自己屈從的低頭並不一樣。
勺子裡的那口粥被斯特瑞南強塞到了她的口中。在咽喉本能的吞嚥前她狠狠的將那吐了出去。
長時間的滴水未進和迸發出劇烈矛盾的身心讓她發出了乾嘔的聲音。
這種未曾體會過的源於弱小的痛苦讓莉薇的雙眸短暫有所清明。
“噁心。”
軟糯的白粥溼潤了她的口腔,讓她用短暫的氣力在當時說出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尖刻話語。
但平心而論,那碗粥其實並沒那麼糟糕。
它只是糟糕在了出自於斯特瑞南之手。所以被她無情的打翻了。
莉薇並非不知道什麼才是最有利的選擇。她只是太年輕了,年輕的連忍耐都難以學會。
長久的驕傲讓一時的低頭彷彿比死亡還要難以忍受。這種任性或許會將她推向毀滅,正如這場鬧劇開端。
好在斯特瑞南先讓步了。
在長達七天的白粥後,斯特瑞南端來了一碗絕對不可能出自他手的佳餚。讓那時的她罕見的看見了一絲希望。
——她仍是可以左右他的決定的。
“笑什麼呢?”
斯特瑞南的問話將莉薇的思緒拉回了當前。他將裝有三明治的盤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想到了開心的事。”莉薇說道。
“關於什麼?”他問。
“關於你。”她瞎說著大實話。
像是泉水撥動了豎琴絃,叫人分不清是琴絃的震顫還是滴水的漣漪。
斯特瑞南沒再說話。莉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虛握著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這一次,是他先別開了視線。
莉薇於是落了個清淨。
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手中的三明治,感慨自己變化真大。
但若沒有變化,她就只能原地踏步,然後更為深的陷入泥淖。
莉薇吃東西的時候斯特瑞南就看著她。他習慣從細節上總結規律,根據她的多吃一口,多咬一會兒勺子,以及目光的流連程度來進行判斷與調整。
她關上了門,他就得自己鑿開扇窗。
“是沙拉醬偏酸嗎?”
僅憑眉頭微皺,經驗便令他脫口問道。
被戳中了的莉薇頓了頓,那副猝不及防的模樣好似有氣球在胸口|爆開。她抿著嘴一副要炸毛不炸毛的模樣。黑眸寒幽幽的像是噬人的冬夜。
“我下次換個牌子。”斯特瑞南安撫道。
他的安撫始終是這樣,偏離的像在火上澆油,好在莉薇已學會偃旗息鼓。她低頭繼續進食,讓綻開在味蕾的焦香與清甜沖淡心中的煩悶。
無論是被曲解歪扭還是被窺探讀解,都讓莉薇感到了煩躁。
在不太美妙的心情中莉薇用完了早餐,然後離開了那個有斯特瑞南存在的廚房。
她不疾不徐的走動到了客廳,像只貓咪一樣熟悉著周遭的環境。
突然間,她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音。
——叩。
莉薇頓住了腳步。
她不可思議的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大約幾秒種後,有聲音清晰的響了起來。
——叩叩
有人在敲門。
她回頭看了眼,發現斯特瑞南在沖洗鍋鏟。被嘈雜的水流聲包裹的他沒有聽見這低低的敲門聲。
莉薇的心跳有些加速。她朝著門伸出了手。
一門之隔外,與她相對而站的是個什麼呢?
敢來敲“魔鬼”家門的,怕不同樣是個“魔鬼”吧?
作者有話要說:
莉薇:我希望外面站著個真·魔鬼
鄰居
在莉薇的手碰上門把的時候,斯特瑞南的手附著在了她的手上。雖然有所準備,但莉薇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他沒有制止,而是握著她的手一起將那扇門開啟了。
門外站著一個黑髮黑眸的年輕人。
雖然長的普普通通,但這雙黑的配色很大機率上會是個魔族。
他手中捧著個不尋常的大物件,雖然看起來像是個竹編的圓盤,上面還沾滿了麵粉和生餃子,但那一定是什麼厲害的武……
對不起她編不下去了。
“我多包了些餃子,就想送一些過來給你……們。”
面對忽然多出的一人,青年及時改口,衝著他們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