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光是這一路,已有數人暗中跟著,或藏於鎮民之中,或藏於屋簷之上。目光如影隨形,緊緊地黏著背脊。
思及至此,陸離在心中冷笑。那些人有什麼得罪不起的嗎?
既然被我抓住了小辮子,就莫怪我手狠,連根帶泥,將你連根拔起!
少言寡語的人,並非一副冷漠心腸。
親眼目睹了吳柏樺的死,那一刻陸離忽然想到:如果吳沈家的娃娃是唯一的存活者,那吳沈一家人的遭遇,究竟換來了什麼?
吳柏樺不是吳沈親生子,被更夫孫玉推出去的那一晚他本可離吳沈家遠遠的,可他偏偏回來了,斷送了自己一條性命。
吳柏樺再醒來,未提及一句娃娃是否平安,這不合乎常理。想必,他已知身在衙門中,更知衙門內有細作!
那時,陸離站在房中,看著吳柏樺在譚虎耳邊留下遺言。猛地想起,更夫孫玉為何而死?又是誰殺了他?大人為何不告而別?為何半句叮囑都沒有?
所有的關鍵之處都在吳沈廢宅,在廢宅內娃娃的搖車上。
再拖下去有弊無利!
陸離騎著馬離開了鎮子,到了駝峰山腳之下。下馬左右看了看,稍作停頓才開始上山。
未申交替之時,山上片片燦爛陽光,照得樹木翻出綠油油的光澤,幾隻小野兔蹦蹦噠噠地從草稞子裡跳出來,被陸離的腳步擦到,卻沒有逃開。陸離蹲了下去,摸摸小野兔的耳朵,再拍拍它的pi股,小野兔甩甩頭,蹦蹦噠噠地回了草稞子裡。
陸離抬起眼,望著十丈開外的土地廟。
孫玉的屍首早已被仵作帶回去,此刻,土地廟只剩下大半面倒塌下來的牆。陸離在那半面土牆下挖了個坑,埋了點東西,匆匆下了山。
第一站,駝峰山土地廟。
第二站,更夫孫玉屋子。
屋子裡瀰漫著潮溼的汗臭味,陸離蹙蹙眉,開始翻找起來。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陸離終於在一堆看似破爛的東西里找到了火摺子。
這等簡陋的火摺子才是孫玉用的。陸離將火摺子收好,離開了孫家。
第三站——仵作房。
吳沈家十幾口人的屍首以轉放在郊外的冰窖內,仵作房中只剩下孫玉的屍體。老仵作不在,小徒弟正在書案前寫寫畫畫。
陸離問小徒弟,可知孫玉怎麼死的?
小徒弟放下筆,言道:“可不是被砸死的。”
早些時候,老仵作便說,看孫玉屍體狀況十成有九成並非壓塌而死。經過仔仔細細的驗看,仵作也有些狐疑了。
小徒弟撓撓白靜靜的臉蛋兒,說:“師傅說孫玉該是死於中毒,可這毒既不是吞下去的,也不是外傷所致。”
陸離何等聰明?當下便問:“如同毒物自行鑽進了孫玉的體/內?”
“正是如此!“小徒弟驚呼。
陸離回頭瞥了眼裡間的屍體,轉回頭來,低聲問道:“可知何處中毒最深?”
小徒弟咂咂舌,伸手在陸離的心口上點了點。
陸離心下了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了酉時,鎮上不少人都知道陸捕頭這一天忙得緊,時常在鬧市上催馬疾行。大家都紛紛猜測是沈家的案子有了眉目,故而陸捕頭才會這般焦急。可為何不見梁大人呢?
雖然梁大人無能了些,但吳家案子如此重大,他老人家為何不露面呢?這時,有人偷偷說道,聽說梁大人根本不在鎮上。
於是,有人嫌棄道:“要說梁大人真是好命。明明草包一個,卻找到陸捕頭這樣的好捕頭,若是沒有陸捕頭,梁大人可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