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後而來的陳興看皇后指責小皇子憊懶,便連忙道:“啟稟皇后,小皇子先前備下的種子的確是不出芽的,是以奴才又另外選了種子,這才剛剛冒芽。”
若是一般人,聽了也不過是當閒話一般的過去了。
可是姜秀潤事何等機敏之人,以前扮作男子在官場上的磨礪,早讓她有別於一般的後宅婦人。
更何況在波國為女王的歷練,更讓她思維敏捷。所以她細細一想,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只不動聲色地問:“是小皇子貪玩,沒有儲存好種子嗎?”
陳興連忙搖頭道:“種子當初被小皇子帶來,便交給了奴才,奴才精心擱置,可沒有受潮,只是那種兒的成色似乎不對,播種入地許久,竟然沒有一棵苗……”
姜秀潤雖然不種地,可是聽到這裡已經發覺情形不對了。
所謂一粒粟萬顆籽,就算有些壞種子,怎麼能一把撒下去,連一棵秧苗都生不出來?
想到她當初視察的,乃是入夏第一波的種子,並無問題。那麼寶鯉是從何處抓來的種子?
於是當下,姜秀潤便叫來服侍皇子的奶孃,詢問當時的情形。
奶孃自然是老老實實地回憶。只說是在郡縣倉廩後面一間上鎖的庫房裡拿來的。
姜秀潤又問:“種子可有剩下的?”
於是太監陳興便拿來了他先前儲備皇子種子的小簍罐,在竹皮縫隙間,還有些種子粒兒,倒在白絹手帕上仔細看,便會發現種子粒兒的顏色呈現深黃色,放到鼻尖嗅聞,有股子說不出的味道……
有些事情細思則恐,姜秀潤直覺這一把頑童抓來的不知來處的種子,定然是有事。
因著她先前在農司供職,對於春耕秋收自然是異常敏感。
當下便包了那絹帕裡的種子去見鳳離梧。
鳳離梧正在書房批示檔案,聞言之後,自然也是定睛細看那種子,皺眉道:“待朕去喚農司的人來問話。”
姜秀潤想了想道:“皇帝還是不要說破,免得打草驚蛇,不過現在從三郡逃難來的庶民們應該是開始入夏第二播了,聖上不妨派人去民間暗訪,領些種子看看。”
鳳離梧明白姜秀潤的意思,當下先叫農司的人詢問的各郡縣農作物的生長情況。
農司的官吏稟報,說是各郡縣的生長勢頭良好,而入夏的第二播也已然開始了。
鳳離梧聽了農司的稟報,便又撒下無數暗衛去各地尋訪。
不多時,那些個暗衛便得了各地的糧種前來稟報。
這結果可真是觸目驚心。
鳳離梧將那些種子放到鼻子前嗅聞,隱隱都能嗅聞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什麼“金亮”?有道是閻王好搞,小鬼難纏。這郡縣鄉間的那些個小官吏若是貪贓枉法起來,才是無法無天,肆無忌憚呢!偏偏他們又是直接跟庶民打交道的,這國家的根基,往往就是毀在了這群敗類的手中!
想到這,他回後宮時,倒是忍不住抱住了姜秀潤,感念她及時發現,讓自己有了應對的時機。
姜秀潤可是不敢居功,自然是說這乃是兒子寶鯉的功勞。
鳳離梧倒是忍不住親了親攤散在床榻上,翻著鼓肚皮睡得正香的兒子。
現在種子已經發給了鄉民,幸而兒子是當初巡遊回宮後便種下了種子,讓他可以及時發現。接下來,自然是要快速採取行動,趕在三郡興風作浪前,制止災禍。
再說三郡北齊。孟津等人知道了秦詔暗中的佈置,心內安穩了不少,更是託大地將這暗中佈置人手給種子做手腳的功勞歸功到了自己的身上。
對此秦詔也沒有多言語計較。若是此番計策成功,除了給齊朝帶來災民暴動的隱患外,還可以藉此討好兩大世家。
秦家在北齊的復興,全靠他一人,不能不未雨綢繆。可若是失敗了,那麼自然是兩大家替他揹負黑鍋,他又何樂而不為?
鳳舞聽了孟津等人的稟報後,怒氣這才消退了些。
若是他們佈置得當,那麼很快,逃離到齊朝的災民就能發現,自己從朝廷領取回來的種子竟然是被動了手腳的,到時候就算他們去官府抗議,而齊朝再重新調撥種子,也要耽擱一段時日了。
要知道,夏季的第二播要趕著時節,若是錯過了那十幾天的功夫,很可能辛苦了一季,沒等豐收就趕上秋季的霜凍了。
眼看著別人的田地豐收一片,而自己的田地卻是白忙一場,豈不是叫人激憤?
而且這些鄉民定然以為是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