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安。
今夜許多人沒有睡。
榮元宥走了之後,顧在驪懶洋洋地靠坐在美人榻上,讓丫鬟拿了沉釀,頗有雅趣的獨自小酌。顯然今日與友人相聚時,吃酒沒吃盡興。雖說她性子灑脫些,可到底是有分寸,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在外面醉了酒。她是今年才開始飲酒的,開始時慢慢喜歡上甜酒,後來不知怎麼酒量變大,逐漸喝上了烈酒,烈酒讓她雙頰酡顏神色微醺卻並不大醉。多少次,丫鬟進來扶她,瞧她慵懶伏在美人榻上微醉嫵媚,美得勾人心魄。
顧敬元晚歸,歸家之後也沒歇下,為大女兒的事兒犯愁。
陶氏瞧著他的臉色,走到他身後,給他捏捏肩。陶氏有心探探顧敬元的意思,問:“爺可是為了榮家小世子要娶咱們大姑娘的事兒擾心?”
顧敬元沉默了半晌,才悶聲問:“你怎麼看?”
他知道自己挑女婿的眼光不好,這事兒本來就是他心坎上的刺,此時再給女兒看親事還哪敢草率。不僅不敢草率,更是緊張得要命。當年行軍打仗被敵軍包圍都沒這麼束手束腳。
顧敬元居然會問她的意思?陶氏簡直有些受寵若驚,斟酌了詞句,才說:“襄西公家裡祖上是尚了公主的,大抵是因為這個,幾代男人對妻子都尊敬寵愛得有些過分了。更難得可貴的是幾代男人院子裡都乾淨,不僅沒妾,而且成婚前連通房都不准許有,庶子這些更不會有。只這一點,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顧敬元忽然轉過頭去看她,詫異地問:“這個就羨煞旁人了?我院子裡除了你是有別人了?”
陶氏有些懵,不曾想顧敬元會說這個話。不過陶氏心裡並沒有多少歡喜,因為她知道顧敬元如此並不是因為她。她別開視線,笑著轉移了話題:“昨兒個宴上,我聽說小世子還沒進京呢,京中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打了他的主意,他自是極好的女婿人選。只是他若是配咱家大姑娘……我也知道爺顧慮他年紀小……”
“不。”顧敬元打斷陶氏的話,“我顧慮的並不是他比在驪小四歲。”
陶氏驚訝問:“那爺是顧慮什麼?”
顧敬元嘆了口氣,無奈道:“襄西太遠了,實不捨在驪遠嫁。路上要月餘,若是她被欺負了,我趕過去都來不及!”
“若真是成了,我跟去?”顧敬元自言自語。
“不行不行。我要跟著在驪去了襄西,見驪怎麼辦?姬狗那混物更讓我不放心……”顧敬元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又他媽說胡話了。”
他這樣說自己,反倒是讓陶氏不敢接話了。
“王爺可歇下了?”僕人看見屋子裡亮著燈,才敢來過來親親叩了叩門,將長生來過之後,姬無鏡連夜離開,且顧見驪也在收拾東西打算回去的事兒稟了。
“什麼玩意兒?姬狗把見驪扔下了?”顧敬元一下子站了起來。
陶氏急忙勸著:“興許是家裡有事兒呢!”
顧敬元直接往外走,還沒走到顧見驪的住處,迎面見到顧見驪腳步匆匆往外走,身後跟著季夏和長生。
“父親竟還沒歇下?”
“姬狗又搞什麼亂子了?”顧敬元語氣不善。
顧見驪為姬無鏡遮掩,說:“是孩子病了,他得回去看看。他怕我趕夜路著涼才沒讓我回去。可後來我想了想,也覺得放心不下,怕他照顧不好孩子,想著還是跟回去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