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驪放軟了聲音,溫柔地說:“等過幾日我再回來看父親。”
“又是他那兩個孩子的事兒?”顧敬元火氣很大,“那倆孩子關你什麼事兒?又不是你的孩子!”
想起榮元宥家裡祖孫三代院子裡都乾乾淨淨的,更是替他的小囡囡抱不平!
陶氏在一旁柔聲勸著:“咱們見驪心善,疼著那倆孩子。”
顧見驪搖頭,望著陶氏說:“都是跟著母親學的。”
顧敬元詫異地看了陶氏一眼,忽然明白了過來。陶氏對他的兩個女兒真心實意,這是以身作則,被孩子繼承了下去。
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沒有受到繼母的委屈,將心比心,顧敬元忽然就不氣了,放緩了語氣,問:“怎又病了?可嚴重?”
“不曉得的,正是不曉得,我才急著要回去。”
顧敬元擺了擺手,說:“路上多穿些,這冰天雪地的,千萬給老子凍著!”
顧敬元又派了七八個家丁護送著,必須給送到家門口才行。
出了王府大門,顧見驪上了馬車,她看向季夏,說:“夜裡冷,進車廂裡來坐。”
季夏忙拒絕:“今兒個不冷,我就坐在外面。都這個時辰了,姑娘您在馬車裡眯一會兒。”
顧見驪稍微猶豫了一下,倒是同意了。
馬車轆轆前行,在輕微的顛簸中,顧見驪小心翼翼地藏在長袖中的手伸出來,張開握了許久的手。
沒有用過的那個魚泡被她攥在手心裡,皺巴巴的,又破了。
顧見驪望著手心裡的魚泡,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急匆匆出門,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東西。她知道明日定有府裡丫鬟去收拾她房間的床榻被褥,若是被丫鬟瞧見這東西……
顧見驪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處理的,可她覺得不好意思。甚至都沒好意思讓季夏幫忙處理。
顧見驪想了想,轉身從長凳下的抽屜裡翻出香囊來。這個香囊,還是她前段時日繡來打發時間,答應姬無鏡繡好了送他的。
她擰著眉,將手裡皺得不成樣子的魚泡塞進了香囊裡。
馬車沿著官路拐歪時一陣顛簸,顧見驪飛快探出頭去看了一眼,趁著家丁沒注意,把香囊丟到了汙水裡去。
顧見驪鬆了口氣,心裡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夜裡有些涼,吹得她恨清醒。可她這一路上還是忍不住想起今夜與姬無鏡發生的種種。
馬車一陣顛簸,忽然停了下來。
“何人在前面擋路?”長生大聲問。
“前面可是盛儀郡主的車鸞?”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
顧見驪不由怔住了。
她對這聲音很熟悉,一下子聽出來這是竇宏巖的聲音。
“原來是竇督主,這深更半夜, 督主大人怎麼在這裡?”長生警惕起來。
竇宏巖道:“不是咱家要見郡主, 而是主子有事要見盛儀郡主,主子的車鸞就在一旁, 還請郡主下車相見。”
竇宏巖的主子?
顧見驪蹙起眉, 她輕輕推開車廂兩扇門中的一扇,外面的夜風立刻灌了進來。
見了她, 竇宏巖立刻做了個請的手勢。
季夏急急道:“督主大人,這深更半夜的不合規矩?我們夫人正要回家去, 不若同行回了府, 奴婢也好給陛下和督主大人煮上一盞熱茶驅寒吶!如果陛下覺得太遠了, 咱們折回去, 回王府去?王爺眼下也還沒歇下呢!”
竇宏巖瞥了季夏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 道:“郡主身邊的人想得周到。可主子九五之尊, 國事繁忙。不過是引到一旁說幾句話罷了, 等下還要趕著回宮去,不管是去姬府還是去武賢王府, 恐都要耽擱時辰。若是誤了早朝,那可是大不妙。”
季夏不知道該怎麼辦, 回頭望向顧見驪, 等她的意思。
顧見驪十分狐疑,生性謹慎的姬嵐為何會深更半夜出宮,他是去辦別的事情順路遇見她的車鸞, 還是打算往武賢王府尋她?
顧見驪微微眯起眼睛,望向遠處被侍衛圍著的車鸞。侍衛並不多,姬嵐這次出行應該是悄悄的。
顧見驪猜不透姬嵐要見她的原因。
莫不是要挾持她威脅父親相助?可若是想要挾持她,他又何必親自出宮相見?
姬巖散佈出來的流言的確影響了姬嵐的威信,而她作為姬嵐登基事件的親歷目睹者,姬嵐是想滅口或者利用她背鍋?也不對,姬嵐若想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