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蘭眨了眨眼睛,趕忙做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積極揣測道:“是位大能?”
“差不多。”
阿月說著話時,探了探頭,往屋子裡尋摸了一圈。之後起了回身,把軟榻上的小矮桌給搬了過來。放上一套茶具,再配兩疊瓜子……看上去也是愜意得不行。
可惜終蘭被那個黑衣男折騰了一下午,如今腰痠背痛,實在沒法對這人的閒情逸致感同身受。
她剛一活動開身子,就直接窩進被和裡癱著了。
阿月姑娘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墊著枕頭靠在床頭,給終蘭講故事:
“要說,明家也能算得上是咱修真界的一代貴胄了。其祖上出身尚清閣,算是尚清閣的一處分支。祖師爺當年自神魂中煉出一把太乾鎖,這鎖無所不能,鎖天地,鎖生死,鎖來去,鎖有無,都不在話下。此物一出,可謂轟動一時,風頭無兩。明家祖師爺當年的氣焰,饒是比不過現在的仙尊,好歹也可與柏掌門、甘仙師之流同較上下。”
“哇!”
伴隨著姑娘話中語調起伏不斷,終蘭也特別配合地擺出了一臉驚豔的神色。
阿月:“……”
她奇怪地看了終蘭一眼,繼續道:“這鎖,便是千金難的前身。因其也可作為疏經導脈、活絡引澤之助力,明家祖師爺便自改了一套適用度更廣的心法,命為《千金難》,供天下修士以參悟。”
終蘭心中一動。
原來鎖只是個比喻,千金難其實是套心法。怪不得溫吟也有……
所以,這名字的初衷,真的不是“千金難買”嗎?
阿月目光向她這邊一掃,為了不讓對方看出她心中有何端倪,終蘭不及多想,趕緊就殷勤地接了個下句:“然而?”
阿月:“……”
姑娘眉毛一抖,雖然不太情願,但她最後還是順著終蘭給引的調子,“然而”了那麼一聲。
“然而,這鎖可用之處太雜,為善千般善,為惡也僅僅是一念之間。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操縱言行這般匪夷所思之事,在明水寒那裡,也不過是動個念想的功夫而已。”
終蘭興致勃勃地一瞪眼:“所以?”
阿月:“……”
她終於受不了了:“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就不能安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嗎!”
終蘭感覺自己特別無辜:“我、我這是在表明自己有認真聽啊……”
阿月:“……”
她盯著對面姑娘那一雙珠潤有光的水眸,默默凝望了半晌。
然後“咔”地一聲,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牙關之間卡著的瓜子殼,認栽道:
“行,你可愛你說了算!”
這種誇獎,終蘭當然毫不推辭地就受下了,末了,還要略顯嬌羞地移一移眼眸,搭配著頰邊飛起兩朵半含不露的紅雲。
阿月:“……”
這人有毒吧!!
靜默了片刻,阿月姑娘再一次經過了一番十分痛苦的心理掙扎,最後,還是耐不住要硬著頭皮,咬牙切齒地開口:
“所以……”
終蘭:“……”
她忍了一下,根本憋不回去,只得矜持地縮排被窩,然後放任自己笑成了狗。阿月坐在外面,就看到她露出被邊的一側肩膀,一抖一抖的完全停不下來。
姑娘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天地良心,她這究竟是遇到了個什麼玩意兒!
☆、故事
等終蘭笑得差不多了,阿月姑娘冷冷地看了看她,才面無表情地將接下去的故事一股腦講完了。
敘述時語調持得毫無感情,彷彿一個冷酷的殺手。
……終蘭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一刀剮了。
咳,她頓時就乖巧了許多。
黑衣男人的故事比終蘭想象得還要簡單一些,因為那裡根本就沒有阿熹什麼事情。
明家祖師爺發覺《千金難》存在隱患以後,便立時停止了發散,並上報了十三盟。一夕之間,所有抄錄皆被焚燒殆盡,只留下祖師爺最初寫就的那捲原本,束於明府高閣之內,由明家子弟世代看守。時至今日,這本書仍舊宿于禁書之列,但自然耐不住,暗地裡總會有人慕名而來,揣著神鬼不知的心思打這心法的主意。
而明水寒作為祖師爺的第二十好幾代曾孫,當年之所以會出名,倒並不是因為功法造詣上又出了什麼新鮮的花招。反而……還是藉著這本《千金難》。
監守自盜,私煉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