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誦!!”
語中滿是少年人的稚氣。
然而,他這個角度取得實在是太過糟糕了。溫吟看著臉就是一黑,上前幾步,兩指在空中做了一個向下按壓的動作,土裡那人才鑽出來的腦袋,就轉眼之間又被漩渦給吞了下去。
“……”
終蘭還處在一片震驚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錢雯鈺似乎也被嚇到了,她輕輕攬了下終蘭的手臂,把她護到了自己的懷中,素手掩住終蘭的雙眸,一邊撫著她的肩膀,一邊緩聲寬慰道:
“別怕,沒有,什麼都沒發生過,什麼土裡冒出來人了,不存在的,咱們接著往前走。”
她說著就將終蘭給轉了個方向,然而終蘭默默地向後瞥了一眼,就見那人已經又從土裡鑽了出來,一身廣袖對襟,織錦如碧,以天蠶絲為紋,即便渾身都是土塊,也擋不住這身衣服一針一線裡都散發著的豪貴之氣。
少年腰間掛了個白玉羅盤,背上還背了一把寬劍。此劍無鞘,劍身似萬丈橫崖,色如九天寒冰,波光無影,輾轉流動,如困於冰層下的利齒白鯊,直將烈焰暖陽都削去了半分顏色。
他是被土託上的地表,剛剛抵達的那一個瞬間,尚且還能站住,然而等到雙腳一觸及到地面上的真實土壤,卻又穩不了了。四肢痠軟,才一用力,就左右一晃,直直地向前倒去,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少年反覆試了好幾次,也撐不起身子,不過一隻手臂還不言棄地向終蘭的方向夠了夠。他抬起腦袋來,配合著自己的動作,再一次淒厲地喊了一聲:
“誦誦!!”
這個角度依舊很糟糕,溫吟手指一壓,又將他的腦袋“咚”地一下給按進了土裡。
這下,少年終於忍不了了,仰起臉來怒氣衝衝地瞪了溫吟一眼:“草,幹嘛呀?!什麼意思溫吟,整天插足我對誦誦的正常情感表達,你他媽是不是暗戀我?!!”
溫吟:“……”
終蘭:“……”
錢雯鈺:“……嗯?”
溫吟提著他的領子就把他給拎起來了,他將這人的腦袋往終蘭那邊轉了一下,冷靜地道:“看清楚了,這是我師父新收來的師妹,叫做終蘭,不是小誦。”
“……”
少年目光一愣,沉默了一刻。天地也隨著他的這個動作,忽然靜謐了下來。
終蘭眼中驚恐未去,還留著幾滴淚珠,而少年如今臉上滿是黑土。兩人相顧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兒,少年伸了伸手,無力地抹了一把臉,眼底漸漸湧出了一股無名的情緒,看著彷彿是要落下淚來了。他帶著不可置信的語調開了開口,聲音因為委屈而顯得更加沙啞:
“誦誦屍骨未寒,你們、你們居然就這麼揹著她另尋新歡?!!”
控訴之聲淒涼哀婉,連周遭的樹枝都為此垂了垂腦袋。
然而溫吟眉毛一抖,忍了一瞬,沒有忍住,還是直接鬆手將這人給扔回了地上。
終蘭也受不了了,她躲在錢雯鈺的身後,楚楚可憐地向溫吟看去:“師兄……這,這是誰啊?”
溫吟低頭撣了撣衣服上落著的灰土,一本正經地拒絕:“不認識。”
“……”
終蘭抿了下唇,只好又看向了身旁的錢雯鈺。
錢雯鈺接收到她的目光,瞳孔一縮,趕緊連著擺了好幾下手,著急忙慌地撇清關係:“不知道,不認識,沒見過,這一看就不是我們一風園的弟子!”
終蘭端詳了端詳兩人除了顏色以外款式極其相近的服飾,以及衣襬上天蠶絲繡著的那如出一轍的花紋,不禁有點無言。
地上的少年聽到這話,自然也感到了背叛。他艱難地撐起了半拉身子,怨憤地向錢雯鈺看了過去:
“錢師姐,我都在這兒躺了快一個月了,你們竟然都沒有一個人來找過我!雖然我平時確實不思進取了一些,但是沒了我,問章峰上可就只剩下義父他一個人了啊!你們難道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掌門的嗎?每到夜深人靜,他孤單寂寞之時,誰,去為他添茶,誰,為他倒水,誰,為他加衣,誰,為他暖床……”
“咚”。他又被溫吟給按下去了。
錢雯鈺的眉頭也開始抖。她揉了揉眉心,默默地從袖子裡掏出來了一張撕了一半的宣紙,心平氣和地將它展開,然後上前幾步,蹲下身子,用手指捏著,往前一伸,直接遞到了少年的眼前:
“那這上頭的話都是誰寫的?”
終蘭從後面探了探頭,就見著那半拉白紙上面,滿滿當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