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已經將金葉上的名字與書籍錄給了幫忙跑腿的弟子,讓那人先去找人,現下只要等著便好了。一風園雖大,不過層序有秩,按理說,找個人並非什麼難事。然而這次,三個人卻等了不少時候。
等到最後,錢雯鈺也有點奇怪了,還以為掌花名冊的太墨閣那邊出了什麼岔子,正打算自己親自去看看,之前被她遣去尋人的那個弟子卻在這時匆匆跑了過來。只不過神色有點奇怪,伏在錢雯鈺耳邊和她嘰裡咕嚕講了一大溜。
錢雯鈺眉頭微微斂了斂,聽著那人所言,表情也變得有點詭異。等對方走了,她看了眼對面隱有問詢之意的溫吟,才斟酌著道:
“溫師兄,你可還記得兩年之前的滿江塹一事?”
溫吟聞言,點了點頭:“自然,那條翻雲道氣息不穩,將仙魔界撞開了一線裂縫,最後還是師父過去給封的陣,怎麼?”
錢雯鈺細聽頷首,又續道:“這事的開端,不過是當地人于山中遇了一隻魔化的小獸,趕巧有我一風園同門路過,便央其相助。受到信的師妹也不曾將此當作什麼大事,是以起初門內並未給予增援。”
話及此,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當年的情形,她沉沉地嘆了口氣:“後來察覺到事態嚴重,已是經了一番不可挽回的損失。然而仙魔界逾千年未開,鮮少有人熟悉該如何應對,即便之後做足了準備,過去支援的高階同門們亦是死傷慘重……”
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定然是意有所指。溫吟皺著眉頭道:“你是說那個陸玉知……”
“不錯。”錢雯鈺抿了抿唇,眼中浮出了一絲疑惑,“陸師弟在太墨閣中掛的名牌早已灰了,只能查到他大抵是第二波過去的增援。殉身以後,門中會遣專人去打理遺物,若留有藏經樓內的借書未還,自是會幫忙歸還過去的,事畢也另有查核之人,應當不曾出什麼遺漏才對。”
一風園的弟子在太墨閣中都掛有以自己神魂點出的金花,若是一朝亡故,那花便會由真金化為槁木。灰了,便是死了。
終蘭一聽,背後陡然爬起了一絲涼意。她將那片仍舊閃著微光的金葉子拿了出來,其中軸線上還向外延伸著一條金線。斜斜向下,直接穿透了地板。方才在書閣中時,它就是這麼個樣子,畢竟山坡上都是門中弟子的住所,是以幾個人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錢雯鈺這些年來和藏經樓打過不少交道,知道這線是個什麼講究,便提議道:
“不然,我陪你們徇著它過去找找?”
她是看著終蘭問的,終蘭又望向了溫吟,溫吟思索著點了下頭,三個人便一起起了身。
半月山很大,用走的有點不現實,然而終蘭又不太會飛。溫吟本來還想繼續抱著她的,結果被錢雯鈺以看變態的眼神給堵回去了。她還一臉痛心地道了一聲:
“溫師兄,認識這麼多年,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說完便把終蘭拉去了自己的劍上。錢雯鈺的這把劍靈光剔透,又細又長,她擔心終蘭站不穩,便直接摟著她的腰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懷裡。終蘭個子不高,錢雯鈺側了側臉,頰邊正好可以靠在她的額頭上面,靠得一臉幸福。
溫吟:“……”
終蘭手中拿著金葉子,所以錢雯鈺便帶著她走到了前面,溫吟則盤腿坐在那根被他給扯大了的小銀箭上。仙家有法,即便飛得既高又迅,風勢卻被化得柔如春光煦雨。三個人直接越過了山頭,又來到內園的地界。高度夠了,這才看清,那葉子上的金線雖是往下,不過所達之處,早已出了一風園的範疇,仍然繼續在向著山群深處遊走。
溫吟擰了擰眉毛,問:“那邊是什麼地方?”
“就是山了。”錢雯鈺歪頭想了想,又補充,“偶爾有幾戶人家,但不多,越過這一片,還有條河,再往前,便是別的縣城了。”
終蘭耳朵一豎,本能發問:“什麼河?”
錢雯鈺有點不解她的這個關注點,不過還是幫忙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叫洛喬河。”轉而笑道,“不過現在大大小小的都改名無憂河了,也不知道他們那裡有沒有變。”
“……”
終蘭第一次聽說還有這事,瞪了瞪眼,不可置信:“為、為什麼啊?”
“圖個吉利咯。”錢雯鈺蹭了蹭她的頭髮,順勢想到了什麼,又嗤出了一聲笑來,“你沒見我們山門那兒的刻字,都給改成永寧門了。之前群英會的時候,記得他們尚清寫的是長安閣……”
終蘭:“……”
好歹是修道的人,要不要這麼佛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