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森哲沉著地看著對面,等待身邊人的翻譯。
“老人家說沒戲。”
“…………”許艾笙掃視他一眼,“你確定?”
山本一輝說了那麼久,就給他翻譯兩個字,他不禁懷疑男人是翫忽職守。
男人淡淡道:“中心思想是這麼說的,前面都是一堆廢話。”
許艾笙也只能信他,正要再接再厲,繼續交涉,山本老爺又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
說話時看著的是陪同翻譯。
青年怔了一下,低著頭。透過黑框眼鏡的空隙,山本一輝能看到他溫順的眼睫眨了一下。
“山本先生,我叫貝大海。”
“中國話中的大海我知道,聽起來是個很寬廣的名字。”山本一輝用手掌在冒著熱氣的鐵壺上方撥了撥,水汽曲折,“你的翻譯工作做得不錯,日語說得很地道,回去後可以向許先生申請加薪資。”
青年依舊低垂著腦袋,向他點頭致意:“謝謝。”
二樓房間內,唐止正在看昨晚酒店走廊裡的錄影帶。在他上樓前的兩小時內,攝像機沒有拍攝到有人進入過那間房。
錄影裡,他正靠在牆上發簡訊,旁邊的房門開啟,男人伸出手來,以極快的速度將他扯了進去。
看到這,唐止氣紅了眼。
因為角度問題,沒能拍到男人的臉,他倒退回去,將那短短几幀的鏡頭反覆看,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暫停,將畫面放大再放大。
男人伸出的那隻手上,戴著銀灰色的裝飾物,白色袖口裡露出圈住手腕上的環狀物,食指上同樣套了一個環,兩者之間以一條細帶狀的支架連線。
就像他昨晚摸到的那樣。
想起昨晚就莫名煩躁,唐止小臉緊繃,關掉介面,現在突然想發洩。
喝完茶後,山本一輝帶領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參觀主宅的庭院。
三人走在木製的迴廊上,山本一輝和許艾笙走在前方,陪同翻譯跟在後方,一言一語地將雙方的意思傳達給彼此。
正在交談著,他們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擊劍聲以及喊聲。
聲音清亮,一聽便知是個少年,但配合著劍落下的敲擊聲時很有氣勢。
山本一輝嚴厲的表情有一絲鬆動,他含著笑意看向前方,語氣中隱隱帶著驕傲:“前面是劍道館,大概是我的小孫子在裡面練習,他從七歲開始就學習劍道,現在已經達到了指導的水平了,許先生你們想去看看嗎?”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許艾笙:“讓他安心練習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青年看他一眼,隨後轉向山本一輝,翻譯道:“那就麻煩山本先生領路了。”
別走前門
透過敞開的格扇, 不遠處站在槭樹旁的三人看著劍道館裡的場景,靜靜欣賞,不發一語。
室內, 一個少年紮了一半的頭髮, 短短的小辮鬆散地搭在腦後, 不注意看, 外人可能會以為是個小姑娘。
他上身穿白色劍道衣, 寬大的袖口剛遮過手肘, 露出白嫩的一截小臂;下身穿黑色的袴,袴帶在腰板上層層纏了幾圈,勒出筆挺細瘦的腰身。
穿著劍道服時,少年完美的身材比例一覽無餘, 男人推了推古板的黑框眼鏡, 視線不離那段窄腰。
許艾笙一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小聲提醒他:“麻煩收斂一下變態的笑。”
劍道館裡,唐止雙手握住刀柄,不斷劈刺身前的人偶, 竹刀落下的部位多集中在頭部、喉部以及腰部。每次發起攻擊時, 少年都會喊出氣合,衣裾翻飛間, 聲音、步伐和劍一齊配合,動作乾淨利落, 勢如破竹。
許艾笙看了不禁讚歎:“雖然我不懂劍道, 但小公子揮劍時英姿颯爽, 剋制卻又飽含力量,讓人感受到一種剛柔並濟的審美張力,我似乎有些明白這項格鬥術的傳統美了。”
身後男人規矩地翻譯給山本老爺聽。
“多謝許先生誇獎,許先生的感覺沒錯,劍道起源於中國劍術,從形式上看,它或許比不上劍術的多樣、靈巧,但傳統劍道的獨特之處在於‘道’,這也正是它美的地方。”山本一輝聽後,微微一笑,向他們解釋:“融合了中國禪宗、儒家思想的劍道,講究心、技、體的統一,強調明鏡止水,是一門磨練心智的修身之道。”[1]
“不過今天諒太的狀態還是差了一點,心中浮躁,不夠專注,揮劍時戾氣太重。”說到這,他看向劍道館內的少年,低嘆,“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