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兩家商鋪也上了門板,熄了燈打了烊。只有一家酒樓一間廂房裡還涼著燈,傅寧就站在這家酒樓對面的小巷子裡,避著風,呆呆地望著某處窗戶上的剪影。
那間樓裡坐著的,是崔荷。是白天時無意間撞見的,那時天還未下雪,傅寧看到,她一個人,身形恍恍惚惚的,舉起一酒罈子往嘴裡倒了倒,沒倒出來。下一刻,那酒罈子就碎在他腳邊,倒嚇了傅寧一跳,怕引起她注意,忙走開了。
錯身的時候,他聽到崔荷在喚著他的名子,喃喃著,聲音很是落寞。
傅寧走了幾步回頭,回想著他剛剛看到的眼睛,她的眼珠黑漆漆的,眼眶紅紅的,滿是悲悽與疲憊,看著傅寧有些難受。
他看著她獨自上了那家酒樓,身邊沒帶一個人,那時窗還開著。
孩子已經送到崔府門下了,崔荷現在是官身,自有一套府邸,之前的崔宅已經閒置了。孩子身上有信件,信件裡說明了孩子的身份,看到孩子被人抱進去,他就來了這裡。
終究還是捨不得她,再多看兩眼吧,在崔家的人知道孩子的秘密找到這裡之前。
就在傅寧準備離開拉上披風的兜帽還未帶上面巾之時,身後就是一陣嘩啦的破窗之聲。
崔荷就滾在他面前的空地上,牆角隱蔽處現出了五六個黑衣人,舉著狹而廠的刀緩緩靠近,將她圍困。
她們好像都沒發現傅寧的存在,傅寧貼著牆角屏著呼吸,不敢亂動。黑衣人的目的好像只在殺人,他不會武功,出去只是添亂,只能牢牢躲著,司機出去找人。
崔荷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是醉得頭疼,皺著眉,站都站不穩。黑衣人手裡刀快得很,傅寧只看到炫白得刀影,沒幾下,崔荷身上就添了幾抹紅。
傅寧心裡著急疑惑,他知道崔荷的身手,就算是醉了,也不該是這般被動。他想找間隙出去找人,可崔荷那邊的戰圈卻漸漸移到了他這邊。
撲通一聲,崔荷倒了,黑衣人中似乎是領頭的那個臨風一刀呼嘯而來,傅寧來不及多想,衝出去擋在崔荷面前,一雙肉掌握著刀身將刀尖去勢的角度一偏嘩啦一聲擦至刀柄,大半的刀身映紅,瓢潑的血水從掌間激流。
一陣劇痛,傅寧感覺自己的手掌都快被切斷了,疼得齜牙咧嘴。
一系列動作加一陣巧風,簌簌飛雪中,斗篷鼓了起來,斗篷兜帽滑落在身後揚起了三千銀雪絲。
為首的那明黑衣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愣,崔荷在他身後驚恐地叫了他一聲,迅速回過神來,攬著他的腰身,不僅站得穩了,還施展了輕功。
可身後的黑衣人實在逼的緊,他們在小巷中穿梭,進了一座廢樓之上。
他們的動作鬧的不大不小,但總該有人聽見,只可惜他們並不是在有官衙尋衛的州府街上,小平民惜命不敢出門,恐怕到天亮之前都不會有人來救他們了,只希望崔枝會因為孩子的事出來找一找崔荷。
這座廢樓有五層之高,他們已經被逼殺到了五樓,崔荷像是回了滿血,眼眶睜得血紅,一手拿著從黑衣人手裡劈過來的刀舞得虎虎生風,一手將傅寧牢牢護在懷裡,傅寧也是自發地緊緊摟著崔荷的腰身,順著她的動作,儘量減少自己的阻礙。
而黑衣人也好像自發的把刀影都招呼在崔荷的頭上,沒有傷傅寧的意思,有時候刀勢甚至只是想將兩人分開。
某一種程度上,傅寧的存在對崔荷是一種小小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