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負面的東西他都不會在人前表露,尤其是在她面前。
可想而知,他對雷雨的恐懼有多深刻,就好像要雷殛是他的靈魂。她試圖拉址,想將傅寧從被中拽出來,但對方只會蜷縮得更緊,抖得更厲害。她怕傷到他,不敢太用力,只能連人帶被子一起摟到懷裡,安撫他,直到雷雨過去。有時候她會不吃不喝守傅寧一天一夜。
肖菡抱著他,隔著破子她能感受到傅寧每一次的深深呼吸,這是傅寧唯一軟弱的時候,像個普通的男孩一樣。這種守護,讓裡外兩人的心裡都起了一些異樣。
還有就是傅寧的月事,這也是讓肖菡憂心的事。哥哥每月來一次都好像在生一場大病一樣,身體極度地虛軟無力。她想帶哥哥去看看醫師,但他總是推搪,眼神遊移飄忽,想在逃避什麼。她總覺得在他的哥哥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在遇到她之前。
這幾年一有時間肖菡就跟著白嬸學本事,肖菡天賦異稟,進步很快,人也勤奮,早早就超越了白啟。白啟倒是毫不在意,她兩手一攤說她志不在此。白嬸也不藏私,作為交換,傅寧也教她識字,和肖菡一起。對於詩書,她的興趣顯然濃厚許多,也不再偷奸耍滑,難道有幾分認真。
傅寧聰慧,他雖沒上過私塾,但後天努力勤奮之下也學有小成,引經據典口到擒來,若不是男子之身,在村裡當個啟蒙先生倒也是無可厚非的。然而這種福利只有肖菡和白啟兩人能享了。
不像面對白嬸,肖菡學得認真但沒那麼正式,沒有叫師傅或先生之類的敬稱,依舊“哥哥”“哥哥”的喚。白啟跟著她也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得甚歡。私下裡跟肖菡打鬧,她也總咱哥哥咱哥哥的。
奇怪的是,不知從何時起,肖菡倒開始介意了。每次白啟這麼說,她都會反駁,說“他是我哥哥”“我一個人的哥哥”之類的。而白啟就好像找到某種樂趣一樣,依舊死性不改。
白嬸很滿意肖菡這個徒弟,在爭得傅寧同意後,肖菡十四歲就踏上了她人生的第一趟運鏢的旅程。這也是肖菡的堅持。這趟鏢不僅是歷練,也會有收入。她是女孩子,她想養家,有她和哥哥的家,她不想哥哥總是那麼辛苦。
她的哥哥總是一年到頭不見休息,起早貪黑。她身上的衣物裡裡外外都是傅寧做的,從織布到栽制,一針一線密密縫製,織布的線也總是儘量挑些好的柔軟的。他說他不想她被別人笑話,穿得太寒酸會被看不起。而他自己總共就那麼幾套青麻衣,也不見添新。幾年過去,肖菡都拔高了不少,長得太快,衣服有的也是不得不做。可傅寧除了多些男子沉靜的歲月風韻外,依舊是十四歲的那個清瘦模樣,不見長。
起先白嬸提議帶肖菡走鏢時,傅寧是不同意的。一個是他覺得肖菡還小,二是最近外面不太平,有盜匪流竄,這群人兇惡,不僅躍貨,還殺人。怕她們走鏢遇上。還有就是——肖菡十四了。
十四歲,該訂親了。肖菡出落得不是一般的好,眉目濃麗,身形周正,識文習武,不卑不亢。在林間策馬彎弓的身姿勾攝了不少深閣男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