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菡,我想你,我這麼髒,也只有你不嫌棄我,還願意接納我。”
“肖菡,我好想你,待我們的孩子長大,我就來找你,你千萬別走遠了。”
燭火噼啪一聲滅了,傅寧回過神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起身摸索著將床帳層層放下。
隔著床帳,傅寧望著裡面的人,退了幾步,對著“沉睡”的人鞠了一躬,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也……謝謝你願意這麼幫我。”
宅邸裡住著醫術高明的大夫,崔荷特別授意他可以隨時帶肖瑾去察診,肖瑾的藥方沒錯,但有了大夫的診斷,又將藥方隨著病情的輕重多次更改,細緻的照顧,肖瑾的病大有起色。
待傅寧離開關上了門,床帳裡她坐起了身子,睡意全無。崔荷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五味雜陳。
她懊惱那個叫肖菡的女人,將傅寧的心佔得這麼滿,但人已經死了,她又不好去整蠱她,總不能去挖墳吧。
還有那句“我那麼髒”……
看來他心裡埋了很多事,竟還有了輕生的念頭,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崔荷想她這幾年日日月月守著這空宅子過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從傅寧身上汲取了一點暖暖的家的感覺,不可以,她不可以失去。
後來的將近幾天,崔荷都沒再應酬生意上的事,反而熱哀於逗弄肖瑾。給她訂製了很多小玩具,木劍木馬車什麼的,有些是外面買都買不到。還有各種各樣吃的,有求必應。
崔荷也時不時教她練拳騎馬,這些東西都是女孩子都愛玩的,肖瑾樂得都快忘了她爹是誰了,不分場合總是孃親孃親的叫,傅寧管都管不住。
但孩子只是孩子,有人慣著,傅寧也不會刻意拘著,只是他自己會剋制自己,謹守本分,該做什麼做什麼,不敢有絲豪放肆逾越。
現在崔荷走到那裡都會帶著傅寧,不止侷限於宅邸。崔宅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主子這是看上誰了,可唯獨那個傅寧像個榆木疙瘩。
崔荷說要給肖瑾單獨安排一個僕人,照顧她飲食起居,還有抓藥喂藥。傅寧聽到時嚇了一跳,斷然拒絕,無功不受祿,他不能無緣無故受人恩惠。
不過崔荷強勢,不容拒絕。
轉眼快到了陽春三月,河邊的嫩柳雪後抽枝,宅子裡的園林處處都泛著新綠,肖瑾的病有一段日子沒發了,學堂也快開課了。
在書房裡,崔荷坐在桌前正執著一本帳策算得入神,右手一會兒在算盤上撥得啪啪響,一會兒又拿筆添寫,傅寧安安靜靜地在邊上磨墨。
傅寧正想找時間跟她請假,他還想去找找學堂給肖瑾報名。
他偷偷看了崔荷好幾眼,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磨好了墨,就默默的出去換茶。
本來這種事跟管家說就好了,但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他的事就全看崔荷本人的意思了。
崔荷其實一早就發現了傅寧的異樣,想來他是有事,但看他能忍下來不說,想來不是什麼立即要辦的大事,況且自己現在的確抽不開神,只好等自己手上的事先告一段落。
但傅寧的事一直隱隱壓在崔荷心底,不能忘記,所以當手上的賬冊一放下來,還沒等傅寧先問,她就忍不住先開口了。
“你……”不過還沒等她問出來,就被一道稚嫩嚶嚶的童音打斷了。
“孃親孃親,我什麼時候能去學堂啊,那個地方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老師們都好溫柔,我什麼時候能跟她們去玩啊。”肖瑾跳跳噠噠蹬過去,兩系細小胳膊肘一彎熟練的趴崔荷腿上。
肖瑾一身粉紅裝,像新開的荷花尖,頭髮還是梳的兩個海螺,只不過紅繩換成了兩個碎碎的銀飾點綴,再加上濃眉大眼,膚白賽雪,儼然就是哪家的世家小姐。
傅寧眉頭一皺,剛想動身去拉開肖瑾,崔荷眼一瞥先傅寧一步,將肖瑾抱起來放自己膝上坐著,柔聲道:“崔枝姨帶你去看學堂了?”
“是啊,我知道那學堂叫什麼名子,爹教過我的,叫志遠。”
“嗯,瑾很聰明。”崔荷寵溺地捏了捏肖瑾的小鼻子。
“志遠?!”傅寧忍不住驚呼了出來,他走過去看著崔荷,確認道:“是城西街頭的志遠學堂麼?”
那個學堂幾乎有著全國最完整的書籍,最完美的學習環境,教學的夫子的名號都是耳熟能詳的。名苑出高徒,從那裡教出來的孩子,十多年後,三十個裡頭有二十個都是能出仕的。這無疑是天下學子都夢寐以求的地方,但學費可不是誰都負擔得起的,非官宦權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