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他。傅寧纖細的肩骨架著白色的裡衣虛軟的靠在那裡,她怕多看一樣,就會心疼,說不出接下來的狠話。
“我……”傅寧吐了一個字,便停下了。
崔荷不知道傅寧有沒有在看她,只是能從聲音裡能聽出來愧疚之意。
只是這愧疚是對她?是對她們一個月大的孩子?還是……舊情?
“怎麼?懷著我的種就讓你這麼難受?就活不下去麼?”顯然這句話是崔荷咬著唇齒說出來的。
崔荷全身僵硬著,身後是一片沉默。
杯子啪一聲在手中四分五裂,顯然她是誤會了什麼,其實傅寧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震驚了。
崔荷憤怒的起身,將桌布一拉,杯杯盞盞全碎在地板上,只有一個壺蓋飛到了傅寧腳榻前的軟毯上逃過一劫。
她三兩步奔走過去,拽著這人的衣襟俯身與男人對視,好看的唇齒吐著惡狠狠的言語:“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孩子,她如今可是捏在我手裡,你若是再敢輕舉妄動,別怪我不留情面。”
說完也不顧男人瞬間又蒼白了幾分的臉色,摔門而去。
“崔荷——崔荷——你別這樣,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
還未說完,傅寧就忍不住雙手撐在床邊開始嘔吐,又陸續有人進來,都是熟識的面孔,卻都規規矩矩靜若寒蟬,有人清理穢物,有人幫他拍背順氣。
喘了口氣,靠在原處,雙手交疊得隔著薄被覆在自己還不曾有弧度的腹部,一隻手腕還纏著厚厚的白紗,眼眶裡氤氳著痛苦的淚水:“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肖瑾也是,你也是……
自此以後,崔荷也不知是賭氣還是怎的,竟然一連好幾天都不歸家,回來也是滿身酒氣,但也都避著傅寧,只趁他睡著了才偷偷靠近。
後來情況好些,能一桌吃飯,能一個屋簷下一邊陪著傅寧下棋一邊處理手頭上的賬冊,但還是不說話,有時候傅寧開口,她就會打斷。
待傅寧手腕上的傷口好些,崔荷不再自己睡廂房了。
而傅寧也不知是自己想通了還是怎的,很乖巧,不是以前的那種安靜,崔荷晚上抱著他時,也很順從,睡容恬靜安適。
看來,他有想好好生下屬於他們兩的孩子。崔荷心裡的大石放下了一半,她靠過去伸臂攬著傅寧,鼻尖嗅著男人身上清冷的藥香,現在她是越發迷戀男人身上的這股味道。
其實在喜歡上傅寧之前,她也不是沒碰過別的男人,比他好看的有氣質的多才多藝的,甚至是清白的良家的,都比不上傅寧給她的感覺。
按理說,她家大業大,道吃黑白,只要稍微使一些手段,像傅寧這樣的人就能任她拿捏,可一想到那些手段要用到傅寧身上,她就從心裡本能的抗拒。
她是一個女人,有手段有謀略,生意場上縱橫無忌,走到哪裡都是別人仰仗和庇護的依靠。可是傅寧不是,相反,只要傅寧在她身邊,她從心底裡就會有一種安心和被庇護的感覺,即便是現在傅寧還被她拿捏在手裡的時候。
雖然無法解釋,但這也是傅寧身上別人替代不了的地方,包括那個對她傾囊相授卻又冷淡至極的母親。
這幾天崔荷總是帶著人忙裡忙外,傅寧看不出她在忙什麼,也沒問。崔荷這幾天也不跟他說話,孩子的事他有想解釋,可崔荷不聽,他也猜不出崔荷的態度。現在他也確實想好好養著自己,倒也不是看得開,就是覺得孩子挺無辜,像肖瑾,多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