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爹不等你回來了,爹累了,撐不下去了。
意畫沒一會兒就進來了,輕輕將人扶起來,送到裡間。將意畫譴退,黑紅的衣袍被換下,整齊地疊放在梳妝鏡前,墨玉也取了下來,仔細地放在嫁衣邊上。
他選了一件最素淨的衣袍出門,意畫一直守在門邊,見狀自然跟上。
傅寧也沒去哪兒,就在肖瑾曾待過的屋子轉了轉,擺弄了一下小孩子的玩具。後來又轉到那處只有零星幾片荷葉的荷塘,遲遲捨不得走。
意畫見傅寧面露倦容,便直接在不運處的停子裡置了一張軟榻,傅寧靠在上面,有輕風席捲。廳子裡四處圍著輕紗,透過飄揚的輕紗依舊能看見不遠處的寒水假山。
“此處甚好。”
另有人送了一張薄毯,意畫接過,將它蓋在傅寧身上:“公子若是喜歡,可以天天來的。”
公子喜歡這處地方,意畫暗暗記下,想著以後叫人過來打點一番,放點盆栽木松,添些綠意也好。雖然這些要動工的事,他還沒有權利,但只需要向管家告知,她也自會上心。
“你退下吧,我睡會兒,不要讓人過來打攪。”
“是。”
“謝謝。”其實看一眼意畫的眼睛,傅寧就知道這孩子又上心了。其實這些天的點點滴滴,他都感受得到,他天天跟著他,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態度近乎虔誠,說實話,他沒法不感動。
還未退出去的意畫,聞言抬起了頭。
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意畫,被傅寧揮手打斷,並且閉上了眼。
在意畫等人完全退出去之後,禁閉的雙眸又幽幽睜開,伸手從懷裡拿出了根玉簪,竹節樣式的,尾端刻著一個熟悉的肖字。
肖菡,你會怪我麼?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我又無法控制的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身子……也曾今……給過她……
我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菡,我活得好累……
再一次感受著鮮血從身體裡流出,簪子也漸漸握不住,從手心滑落,滾在地上。失去意識前,他看到了斜陽下柳枝頭驚飛的小翠鳥,轉頭好像看到了向他奔來的崔荷,又好像是肖菡,她們的身影神奇地重疊成一個人,他分不清了。
第二天清晨,銅金爐裡青煙嫋嫋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清香盈了滿屋。這香是家裡的大夫制的,說是能養神,鎮疼,對孕夫也有益處。
在桌子旁醒來,接過意畫遞來的溼巾將臉擦了擦,醒了醒神。走到床邊,攔下了僕人,將他們手裡的溼布接過,坐在床榻邊,輕輕擦拭著那人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頰。
溫熱的溼巾擦拭到耳垂時,那人似乎感到難耐,皺了皺眉秀眉,確依舊不曾醒來。
崔荷嘆了口氣,直到現在她仍然心有餘悸,昨天強烈的不安感讓她將手頭的工作全扔給了崔枝,自己駕馬橫衝直撞直奔崔宅,她想回去看看傅寧,只要在看那男人一眼就好,不然她老是分心。
沒想到這一眼讓她再也無法走開。
大夫說,那手腕上是舊傷加新傷,身子也曾虛耗過一次,如今又來一次,恐怕以後長時間離不得湯藥補身。
大夫還說,孕夫心有鬱結,有傷胎氣,忘她能時常調解。
崔荷望著床榻上兀自昏睡的人,心情無法言喻。
傅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所以鬱結與心?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你心裡有我嗎?為什麼騙得我轉身之後要以這種方式離開?你就這麼討厭我,不願為我生下這個孩子?
好!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崔荷望著眼前的男子,深邃的黑眸裡燃燒著怒火,在男人兩簾濃密的睫毛簌簌顫動時,隱了下去。在傅寧鼻翼翕動兩下掙開眼之前,迅速站起來,背過身去。
傅寧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崔荷在床前長身而立的背影,在熹微的光線下,很有高度。
“崔荷……”傅寧在身後喚她,聲音喑啞。
崔荷動了動,從桌上倒了杯水,試了試溫度,走過去將他上半身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輕輕地一點一點地喂他,喂好後就讓他自己撐著靠在床頭欄杆上,全程面無表情,氛圍僵冷。
知道是自己觸了逆鱗,惹她不高興了,傅寧低著頭,沒說話,靜等發落。
知道自己還活著,傅寧表現的很平靜,沒有不開心,也沒有開心,只是看著崔荷這個樣子,覺得對她不起。
“你沒什麼想說的?”崔荷拿著杯子,坐回了桌邊,揹著身,一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