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伸手緊擁著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我知道。”
“我總覺得比別人低一等,看世界都覺得心裡發怯。”
“我知道。”
“但我又不想被別人輕視,所以,所以——”她停了下來。
她本來是掌上明珠似的大小姐,自尊心很強。越強的自尊心,在遭受挑戰時所遇到的衝擊越大。自尊心會變得很脆弱,越是小心的維護。越是維護,越是緊張,一點點事都很誇大。有時甚至為了維護自尊,而有些失智。
“人要是沒有了自尊,要智慧有什麼用?”他說。
她撲哧笑了,“葛笠,我以前總惱自己說不過你。今天覺得,你也挺可愛的。”她說了這句,又往他懷裡的深處躲了躲。
他笑的胸腔震動,“是嗎?這就感動了?”
“葛笠,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她的淚冒了出來,浸到他的襯衣上。
怎麼和他說呢?
受害人之所以受害,不僅僅是生理上,也是心理上的。它影響了人對自己的認同,懷疑自己是不是很弱很無能或者是非常不幸。這種懷疑,無論外界給予的反應是同情,還是冷漠,都只會加重這種受害的心理。即便只是出於獵奇的議論,也會被理解為嘲諷。但如果連議論都沒有,那會被理解為冷漠。
這種受害的心理會像冬季的黃梅天,又陰又冷,盤之不去。
他抱緊她,“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你和林致楚的婚禮上出現?”
她仰起頭,“為什麼?”
“那次是我剛服完刑,先在外地辦了點事,剛回來,坐在計程車上,交通情況很不好。司機告訴我說,是你結婚了。我當時想,我想去看看你。”
他也停住了。
她的淚刷的流了出來。
像是走失了的孩子,忽然看到了母親。
“我知道你出事後的境況,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他隱晦的只說了這一句。
當年為了談和解,徐行費了些力氣查到葉明璋的情況。當時的葉家,已經是金玉其外,簡直可以用危如累卵來形容。葛笠從來沒有告訴葉篁篁,當時如果不是她強烈反對,葉明璋已經很有意向接受和解,以解燃眉之急。因為葉篁篁以死相逼,葉明璋也不敢狠勸,便只能回絕了和解。
那幾年他在裡面,碰到金葉商業的新聞,總會看幾眼。以他的判斷,金葉商業的情況是越來越差了。當初林致楚尚不肯娶她,何況現在?透過高調搞慶典而讓外人以為自己很有實力的戲法,已經不是新鮮的手段。
所以,他要去看看。
果然是假的。
她衣著華麗,周圍金碧輝煌,但這並不是一個能讓人祝福的婚禮。
臺下的他看著臺上的她,任人點評和遺棄。她曾那麼硬氣的拒絕了他,卻只能落到這步田地。也許當時的他只是替自己不值,於是,他出面了。
“對不起。”他說。
她趴在他懷裡,盡情的流淚。
“也許我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感受,但我知道你承受的壓力。事情既然是我做的,我就要負責。所以,那場婚禮,無論如何,我得終止。你相信我,那真不是我早有的計劃。”
她的眼裡泡著淚,“那你可以和我說啊,為什麼要以那樣作惡的面目出現?”
他的笑裡帶了些苦澀,“說什麼?拿什麼說?陌生男女尚且需要時間才能談感情,更何況以那樣方式出現的我?”他的臉上又恢復了自信,“況且,以最短的時間、最有效的方式楔入中心,是我喜歡的打法,更何況是面對著混亂到連隊伍建制都不存在的局面。但我沒有想到會遇上你那麼頑強的抵抗。到了那個地步了,你還不想對我屈服,你也真夠可以的。”
她躲在他懷裡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作,我也聽得出來,張謹也怪我事情多。要不是你出現,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我,我的生活真不可想象。”
尤其是自國外回來那次,她真以為就此完了。
他吻了下她的頭頂,“作是有些作,但太靈活的我也不喜歡。我寧願自己屈下腰就你、拿套路逼你,也不想看你笑著爬過來。”
“為什麼?”
他等了會兒才說,“我的價值觀和你一樣。你罵我的,一字一句都紮在我心上,又無從辯駁,因為事情的確是我做的。”
所以,每當她罵他強`奸犯,他的反應會那麼大。
她掙扎地坐起來,“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要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