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詡擱下茶盞,眉心也緩緩攏起。
書房外丁王妃說話聲隱隱約約,似對守衛有些不悅,書房內卻一片靜謐,安王和衛詡對視一眼。
兩人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詳預感。
隻眼下即便絞盡腦汁,誰也猜不到,魏景竟洞悉安王野心長達兩年之久,不疾不徐蒐羅證據卻隱而不發,選擇在此時揭露。
但就在下一刻。
一陣急速的奔跑聲由遠而近,來人不但在外書房重地奔跑,而且沒了命般奔得極急,一邊跑一邊揚聲驚呼:“殿下!殿下!”
是安王的心腹親衛之一,方才特地打發去後門接信的。安王心下一凜,親衛卻直楞楞衝開房門,驚魂未定卻急喘。
“稟殿下,呂章袁檀點了五千禁衛軍精銳,刀劍弓弩齊備,馬不停蹄已出了宮門!”
親衛神色肅然:“據最新一報,是往西北方而來!”
為什麼要用來?
因而就是這麼湊巧,安王府正正坐落洛京城西北。
安王“霍”一聲站起,外書房內外同時消音,外頭的丁王妃母子抬眼,正見書案後的安王神色繃緊到極致。
“這呂章袁檀,必是衝安王府而來無疑。”
衛詡臉色也嚴肅起來,“啪”一聲扔下茶盞,倏地站起。
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實際洛京城西北方向官員勳貴府邸也不少。但值得禁衛軍夤夜出動的,真沒幾家。
他看向安王,斷言:“你多年籌謀,必已被皇帝知曉!”
呂章袁檀領頭,五千禁衛軍,這般嚴陣以待,十足十擒拿叛將首逆的待遇。
安王心神巨震,失聲道:“怎麼可能?”
可不可能的,再不走就晚了。五千禁衛軍全員配了弓弩,這是要箭陣圍困。訊報傳回來需要時間,呂章袁檀和可不是乾站著不動的。
五千馬蹄聲軍靴落地聲,在寂靜的夜裡動靜格外大,就說話的功夫,衛詡微微側頭,竟是已能隱隱聽見。
“不好!”
他抬眼厲喝:“禁衛軍正是奔安王府而來!現距最多二里!”
“我們馬上走!”
安王嘴裡說著不可能,心下震駭也不願相信,但他知道衛詡判斷一點不假。再不走確實來不及了。
“往後門去!”
情況很危急,四方城門緊鎖,他們成了甕中之鱉,不過不管怎麼樣,先遁離安王府,才能有一線生機。
安王當機立斷,一聲令下和衛詡已奔出外書房,聚攏當值親衛,立即往後門而去。
“殿下,殿下!”
“父王!”
這等情景,饒是不知前因後果的丁王妃也知道大事不好,見安王眼風也不曾掃她母子一眼,驚慌失措,忙撲上去道:“殿下,殿下您帶上妾身呀!”
安王目光掃過來,冰冰寒,丁王妃登時心頭哇涼,她餘光瞥見兩個兒子,急呼:“殿下,妾身不帶也罷,您且帶上大郎和二郎!”
為母則強,丁王妃竟避過親衛阻攔,猛撲上前要抱住安王的腿:“大郎和二郎是你的嫡子,聰慧孝順,您……啊!!”
安王抬腳,正正踹中丁王妃心窩。力道很大,丁王妃慘叫一聲,反摔出去,壓倒兩個慌忙來扶的兒子。
這等關鍵時刻,還有人敢出來擋道?他冷冷喝道:“滾!”
丁王妃心口劇痛,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安王一行迅速轉過牆角,消失無蹤。
很快,連常人都能隱隱聽見的“踏踏”的軍靴落地聲傳來,急促如悶雷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