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魏景出益,雙方第一次大戰,當時安王就心生疑慮。於是,他立即命人將孟氏三人當年的痕跡稍露一些。
在抓獲孟氏三人後,他命人把所有痕跡都或清理或遮掩妥善,其中包括交州鬱林,也包括合邑和私礦人販子,所有。
他命人重新揭露痕跡,若有人立即順著線索查來,那不用懷疑,此人必是魏景。
當初峽谷遠眺,眼線畫像,其實輔證作用居多,真正讓安王斷言魏景未死的,是因為他同時收到上敘一事的肯定回稟。
“論統兵征戰,我不及他多矣。”
寂靜的牢房中,安王很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
其實應該是說,說到軍事才能,這世上只怕難有人能與之爭鋒。
所以,安王不得不做好兩手準備。
他一邊上表皇帝,讓朝廷大軍圍剿魏景;另一方面,他讓人悄悄安排,讓孟氏母女兩人繼續“流浪”,最後在合邑的貧民窟暫時落腳。
“朝廷聯軍一旦大敗,絕無第二次圍剿逆王之力。逆王欲出兵取中原而復仇,荊州必首當其衝。”
安王既無必勝把握,那就不得不另闢幽徑。
幸好,他還有籌碼。
燭光映照下,手中劍刃泛著幽幽冷光,安王眉眼一戾:“欲取曲陽,不管從南往北,還是從北往南,都避不開東巒道和大寧道。”
大寧道有鐵礦,不適宜陳兵。
而東巒道的合邑段卻是天然的上佳伏擊地點,甚至比外人以為的要更甚,它的優勢,可不僅僅只是山高林密路長。
在官道其中一段,還緊鄰著一個葫蘆形狀的峽谷。此峽兩口狹小,中間寬長,茅草矮樹叢生又低窪。因為幽暗而毒蟲多,加上旁邊就是官道了,這葫蘆峽便無人通行,久而久而被堵塞了,本地都少有人知。
知悉魏景未死後,安王立即鋪開地域圖,圈了好些險要地方,並吩咐心腹仔細勘測,以選取最好的一個。
東巒道因為這葫蘆峽被選中了。
很快,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裡,東巒道發生土石坍塌,原官道被堵得死死的,難以疏通。於是官府就先挖通了葫蘆峽,讓官道略拐,先用著。
想當然,原通道是不會被疏通的,它反而越來越堵,甚至還長了茅草矮樹,半年下來原道路的痕跡都不怎麼看得出來了。
“你是想火攻?”
一聽葫蘆峽這種特殊地形,衛詡立即明悟。
“沒錯!”
安王眯了眯眼:“早在今年春夏,靈城便陸續存了桐油火線。”
數量甚巨。
佈置在於葫蘆峽的茅草之中,一旦魏景率大軍闖入,必死無疑。
“他必須死!!”
安王厲喝。
他費盡心思,要的從來都不是大敗魏景,而是必斃其命。
“恰巧,孟氏母女當年遭難,就在這一帶,天助我也!”
魏景之機敏,他從不懷疑。謊言一多,很容易露出破綻,又怎及得上本色演出?
“鐵礦先前徵過本地民夫清理塌陷,現在正好合用。”
尋一合適的時機,遣人滅口之,並物色好一二倖存者特地放過,並誘導其逃往敵軍哨探方向,將二道其中之一緊鄰鐵礦的訊息透出。
魏景必然會去信詢問孟氏母女,至此,計策成。
“一旦他踏入一步,必死無疑!”
安王目光森然。
“此計的確上佳。”
展開葫蘆谷地圖,琢磨片刻,衛詡贊同安王的說法。要是能誘使魏景進入,此計可算天衣無縫。一旦魏景身死,己方未必不能趁機收復失地。
但在此之前,卻還有一個關鍵問題:“這孟氏母女,你可有十足把握?”
若魏景不信,佈置得再好也白搭。
安王笑笑:“謹之,你有所不知,他遣人尋這母子幾人,已長達數年從不停歇,且還不斷增派人手。”
足足找了幾年,毫無音訊都未見絲毫放棄,可見其期盼和殷切程度。
魏景極重視這僅存的二血親。
“他會相信的。”
安王可沒忘記當初益州救堤一事。
魏景固然重傷過充滿戒備,但他始終還是心有熱血之人,否則當初在益州追截何信時,他就不會最終選擇救堤壩,救了十數萬百姓。
他心裡還有柔軟的地方。
孟氏母女,他親舅的遺孀遺女,這世上僅存的血親了,其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