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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該商議如何取靈城了。

“這靈城之難取,只怕比雉尾關更甚。”

範亞一直盯著地域圖琢磨,這時抬起頭來,濃眉擰得緊緊的:“我們需慎之又慎。”

季桓神色凝重:“是也。”

是的,作為取曲陽的最後一關,靈城難度比之前所有關卡還要大。

難在哪裡呢?

雉尾關距靈城二百餘里,這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只兩地之間崇山峻嶺連綿,通行不易。

那有路嗎?

當然是有的。不過不多,僅僅兩條。一條是東邊途徑合邑的東巒道,另一條是偏西的途徑羊縣的大寧道。

難處就在這兩條道上。山多林密還長,其中二道又分別以合邑段和羊縣段最險,伏擊幾乎百發百中。

這麼說吧,魏景雖兵力雄厚,但在地利徹底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一旦進入伏擊圈,那也是一場苦戰。

哪怕勝了,那也是慘勝,損失慘重必不可少。

那己方就避無可避了嗎?

那倒不然。

魏景輕點了點地域圖:“東巒道和大寧道,安王若要設伏,只能任選其一。”

兵力給予了安王最大的掣肘。

連連敗退,安王如今手上大約也就十一二萬的兵將,再留些許駐守靈城,能帶出來的最多十萬。

伏擊三十萬大軍,就算再佔地利優勢,十萬也是非常勉強的了。要是再一分為二,百分百伏擊不成反被魏景反殺。

季桓頷首:“也不知,這安王會在哪條道上設伏?”

二選一,一條安全一條危險。前者順利抵達靈城不說,還能立即掉頭反攻安王;後者,不論勝還是不勝,都將會是己方開戰以來的首次重損。

若重損,受影響的不但是目前的攻伐安王,後續的東征計劃也很可能需要調整。

季桓肅然:“某以為,事關重大,若無把握,寧可按兵不動,等明年春雪消融,再分兵繞路回平陽,從平陽攻漢壽。”

漢壽郡,曲陽的頂上,安王大本營,西與平陽接壤。只現在繞路大約是來不及了,按往年推算,再有半月雪就該下來了。變數太大。

最穩妥的法子是這樣。

但現在都戰到這一步了,要白白放棄大優勢給安王喘息蓄力,誰也不甘心。連日來臨時議事廳就沒空過,反覆議論直至深夜,又遣出大批哨探打探地形。

他們也是吃了距離遠和人地生疏的虧。不管是合邑段還是羊縣段,距離靈城也就三四十里,安王已經遣軍士設卡巡視,哨探難以接近,多日來皆未帶回多少有價值的訊報。

“難不成,咱們真得放過安王那孫子?!”

束手無策,張雍抓了抓頭髮,咬牙一擊長案:“氣煞我也!”

放過安王?誰甘心呢?只是沒辦法,在不能進一步作出判斷之前,絕不可冒進。

魏景也是眉心微攏:“再等等。”

無法接近打探地形,哨探們已經轉向本地鄉民,希望能收集到有用訊息。

皇天不負有心人。

在第九天的時候,哨探帶回一個重要訊報。

訊報是一個死裡逃生的鄉民帶來的。

“我們莊裡的鄉親都死了,夜半來了一群人,圍了莊子闖進家中見人就殺,……”

三十來的一個莊稼漢子,哭得滿臉眼淚鼻涕:“……我家貧,想著雪下來前進山一趟,打些野物貼補貼補,耽誤時辰夜半才歸,誰知……”

這是山坳裡的一個村莊,頗偏僻,漢子接近村莊時發現不對,屠村。他憤怒又恐懼,連爬帶滾回身奔逃,深一腳淺一腳拐去城鎮方向,夜半獨身神色驚恐引起了哨探注意。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被屠村了呢?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季桓等人對視一眼,他立即問:“你們整個莊子,近日,或許近年,可有發生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不同尋常?”

涕淚滿面臉色發青的漢子一愣,高聲驚喊:“啊!難道是……”

還真有。

兩年多前,官府徵過一次徭役,點了附近幾個村莊,但凡男丁和壯實婦人,俱應徵。

本來吧,官府徵徭役挺正常的,但奇就奇在,直到一個月多徭役期結束,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去了何處幹活。

“……午後聚集,入夜出發的,不走路是坐車,不過軒窗釘死了,我們也得蒙上眼睛才能登車。”

大家心裡毛毛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