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紛亂,唾棄自己,又不免憶及齊王,他長出一口氣,比起這山多雨足,又悶又潮,時冷時熱的西南,他其實更歡喜北方廣袤的天地。
一口酒一口肉,一刀胡虜一腔熱血,沙土撲面心頭卻乾淨舒坦。
可惜,這等時光與這般的自己,已逝去不可再追。
……
回到安王宮。
徐蒼出去以後,魏平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輕哼一聲。
他未必不猜測徐蒼心裡不樂意,但這個不重要,對方必須得做且得盡力做,就可以了。
可惜呀,廢了這許多的心思,卻全無結果。
“我總是不相信,齊王就這般死去。”
他此話對殿內另一個人說的,這人一直坐在殿內,只是方才並未出聲。安王沒對徐蒼介紹他,他也沒看徐蒼半眼,只悠然品茗。
看著不過二十餘,深青色的寬袍大袖,長長的黑髮並未束起,而是用一根黑色的素緞鬆鬆系在背後,劍眉鳳目,鼻高唇紅,膚色白皙有光澤,非常俊美的一個男子,和魏景那種英氣的俊不一樣,他如魏晉名士,盡顯風流。
這人正是安王宮的第一幕僚,衛詡。
衛詡並非單純的幕僚,他本荊州名士,魏平慕名數顧,二人志趣相投,以摯友互稱,他方出山至踺嘉。
所以此人說話也相當直接:“信與不信,此計已無用,另謀他法需儘早,否則時日愈久,擒拿齊王恐無望。”
“張闊呢?他潛於青翟衛已有些時日,還無訊息傳回麼?”
作者有話要說:死忠這些,寶寶們不要太焦急,男主現在不可能輕信任何人的。
踺嘉往西北百餘里的一處河灘,黔水邊緣。
江風吹拂河岸,蘆葦搖擺發出沙沙聲,一年約二十四五的男子舉目遠眺片刻,眉心緊蹙:“今日已是第十日了,殿下還沒有聯絡我們。”
這是青翟營的首領,都尉韓熙。
其實這麼說也不對,如今青翟營已不再是曾經的青翟營,韓熙也不再是大楚都尉。
青翟營和尋常將士不同,他們對魏景忠心不二且基本無家累。所謂附逆訊息一經聖旨宣告,全營譁然,趁著先帝早安排的人忙著接手北軍,他們毫不猶豫離了大營,立即喬裝潛行欲往京城營救主上。
京城未到,流放的訊息就傳來,於是他們又匆匆改道。
可惜由於沒能獲得精準情報,到底是晚了一步,等他們趕上時,魏景和邵箐已被迫投身黔水了。
於是,這群人馬不停蹄沿著上游找下來,又分散人手留暗號,直至如今。
韓熙急得嘴上起了幾個大燎泡,黑色布衣沾滿塵土,神色焦灼一臉疲憊。
“只盼殿下如今隱於僻靜處療傷,因而未看見暗記。”
和韓熙站在一處的還有三人。二個身穿扎袖勁裝的高大漢子,昔日的鎮護將軍張雍,虎牙將軍陳琦;一個身穿灰色布袍的長鬚文士,昔日行軍司馬季桓。
魏景舊日帳下十虎將,張雍陳琦就是其中之二,此二人和韓熙一樣,皆是魏景親自提拔的尋常軍戶子弟,親長皆死於韃靼之手,牽掛甚少。這幾年倒新成了家,但二人妻兒皆在邊境,悄悄帶上就是。
季桓則是魏景麾下謀臣,他當年乃慕齊王之名而來,投的本非大楚,忠心物件也始終都是前者,驚變一起立即聯絡張雍等人離開。
河灘附近還守了不少布衣漢子,雖裝束各有不同,但從站立姿勢到精神面貌,都隱隱昭示其軍旅出身。
張雍脾氣火爆,聞言怒罵:“他孃的皇帝老子!乾的都不是人事!”
誰說不是呢?他們主公為平韃靼耗費了多少心血精力,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只是季桓卻沉聲說:“公恕慎言,如今需以尋找殿下為要,不可橫生枝節!”
即便此處自己人嚴密把守,也不可掉以輕心,且罵習慣了很容易脫口而出的。
張雍悻悻閉嘴:“先生,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三人直直盯著季桓,季桓沉吟半晌,道:“殿下或許真隱於僻靜處養傷,但也有可能看了暗記後,卻暫未與我等聯絡也不定。”
至於墜江身死,卻沒有一人提及,不是避諱,而是他們有一種莫名信心,魏景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去的。
這次他們帶出來足有三千餘人,若是當中混入一個或者兩個新帝的眼線,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等莫要急躁。”
季桓隱晦說罷,問韓熙:“承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