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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

寢衣。

發現她昏睡中仍微微蹙著眉心,方才哭了這許久肯定要頭疼了,他大掌覆在她額際細細揉著,直道她眉心重新舒展開來,這鬆開了手。

牆角高腳几案上的燭臺並沒吹滅,昏黃燭光柔和,床帳放下了。

魏景倚在床頭,將妻子摟在懷裡,藉著床帳縫隙漏進的燭光,目光不離凝視她。

一月不見,這眉眼這輪廓,依舊清晰如斯。

大掌輕輕撫著她的臉,指尖輕輕劃過紅腫的眼瞼。

今日之前,他真無法理解妻子的害怕。但今日一場哭訴,他真切體會到了她無奈,驚憂,思懼。

並非無的放矢。

如何還能再氣得起來?

也不對,氣還是很氣,不過這回氣恨的物件卻換成那該死的邵賀。這孫子犯的錯,如今竟要他承擔後果!

想起邵賀,魏景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氣過以後,垂目又看妻子,他躺下,重新將她擁在懷裡,又定定凝視她的臉。

夜已深,但他睡不著。

諸般情緒轉換,唯獨一樣始終不曾改變,那便是渴望妻子生出同樣情感,二人兩情相悅,濃情繾綣。

深切期盼著,滿懷希冀。

只是,難,極難。

他眉心深深蹙起。

……

“夫君?”

邵箐捧了個填漆茶盤,上面一個白瓷湯盅。她進得門來,見魏景端坐書案後,捻著一封信報,也不拆,卻盯著定定看著。

他在出神。

邵箐便喚了他一聲。

魏景這才回神,擱下信報看過來,微微蹙眉道:“不是說了讓廚下做就是,何用你去?”

他站起接過茶盤,擱在案上,執起她一雙纖手細看,看是否有燙傷。

“廚下沒做過藥膳呢。”

魏景自然不會用原郡守府的人,現在用的廚子是軍營中的,不大擅長做藥膳,她去看看放心些。況且也是放料下鍋時看看,火候都不用她盯,就一眼的功夫,哪裡就會燙著了?

邵箐含笑瞅了他一眼,“剛才想什麼呢?”

魏景笑笑:“沒什麼?”

預料中的回答,邵箐輕輕一嘆。

自那夜說開以後,二人就和好了。他更疼惜她,她也更心疼他。只是魏景常常會出神,眉心緊蹙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麼。

邵箐大約能猜到他想什麼,只是,唉,正如她那日所言,因大環境而存在的顧忌,連她本人也不是說消弭就能消弭的。

她只能多心疼他,多順著他。

“快快把湯膳吃了,溫著正好呢。”放涼了效果肯定要差些。

她將藥膳盛出來。

雖邵箐一再強調自己只是去看了一眼,但在魏景心裡這就是妻子做的,連湯帶渣只除了骨頭,吃得一乾二淨。

“還疼不疼?”

等他擱下湯匙,邵箐輕觸了觸他右肩。

那日夫妻談話他動作太大,傷口崩開了。不過他沒管,次日她替他更衣才發現血跡,皺眉說了他一頓,又忙忙叫軍醫來重新包紮。

“早不疼了。”

這點小傷口,魏景不以為然,移了移身軀,拉她一同在太師椅上坐下。

太師椅寬大,她身段纖細,倒不擠。邵箐仔細打量魏景的臉色,幾日恢復加藥膳,他臉上蒼白差不多褪全了,精神極不錯。

她很高興:“那就好。”

邵箐視線一轉,瞥過剛才他放下的信報:“咦?中原的信報,是濟王的訊息麼?”

話說濟王,這位當初被判斷月內必反的藩王,卻萬分出人意料地沉得住氣,居然兩個月都還沒舉起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