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陡生,眾人皆是一呆,無塵子拔出劍來,見君卿悟踉踉蹌蹌地後退了數步,傷口處鮮血狂噴,又向他砍去。
謝淵微揮劍架開,說道:“師兄且慢。”
無塵子怒道:“謝師弟,此人乃是魔君!若不除去,日後必然釀成大禍,你要偏袒他麼?”
謝淵微望向玄照子,緩緩地道:“掌門,弟子斗膽,請掌門和諸位饒了他一命,讓他回去魔界,永不再來便是。”
玄照子一向對他十分器重,聞言又驚又怒,喝道:“淵微,你糊塗了麼?饒過此人,他豈肯罷休?”
君卿悟哈哈大笑,咬牙切齒道:“不錯,無塵子偷襲我,致我重傷,此仇怎可不報?”
玄照子冷笑道:“你要報仇,等下輩子吧!”
手腕一抖,長劍噹啷出鞘,謝淵微見掌門親自出手,危急之下不及思索,揮劍相迎,和玄照子交戰數招,賣個破綻,倏然抱住君卿悟,身化流光,飛到半空疾馳而去。天辰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呼喝著隨後追來。
謝淵微御劍疾飛,向懷中君卿悟道:“你此刻重傷,掌門他們正在追來,要是被他們抓到了,你便性命不保,我送你回魔界,好好養傷。”
君卿悟抓住他手:“師兄,你跟我一起走,去了魔界,我是魔君,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謝淵微凝眸注視著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我不能去,我當眾袒護你,已經犯下了大罪,如果跟你去魔界,更是叛師私逃,為人不齒。”將他送到魔界入口,伸手猛地一推。
君卿悟叫道:“師兄!”身不由己地向魔界急速墜落,半空中謝淵微的身影漸漸小去,終於淹沒在莽莽群山與無邊夜色之中,他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衣袂在狂風之中飄搖,一眼過後,便是訣別。
事後謝淵微回到天辰派請罪,在掌門房前長跪不起,跪了七天七夜之後,玄照子終於開門讓他起來,卻依照門規,罰他面壁五十年。
凡人壽命有時而盡,謝淵微雖修習仙術,活得遠比普通人長久,但面壁五十年對他而言,仍是一項極重的懲罰,也正因這件事,他失卻了掌門的青目,終於不得繼承天辰掌門之位。
玄照子坐化之後,遺命無塵子繼任掌門,無塵子的師兄弟們也都升任長老,因為謝淵微修為實在太強,不讓他當長老說不過去,所以他得以成為執劍長老,從此天辰派又是一番新氣象。
謝淵微的性情一直如同少年之時,清冷淡漠,成為執劍長老之後,亦是一般的獨來獨往,除了門派中有要事相商,必須他到場之外,其餘時候,他都在試劍亭與天台山巔處練劍撫琴,當年與那人天台相約,以後看遍萬里河山,言猶在耳,但如今思及,彷彿是大夢一場。
直到百年之後的一個細雨初停的午後,他在翠雲殿裡等候前來接受考驗的人,緩緩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那飛揚不羈的神態,像極了百年之前的初見。
世人總道前塵勿念,然而百年之後,終於還是遇見。
凝眸注視著眼前黑袍獵獵的君卿悟,他微微笑了:“第一次在翠雲殿裡見到這個孩子,我還以為他是你的轉世。”
但那只是剎那的恍惚,片刻之後,他就知道面前的少年並非君卿悟的轉世,魔君不死不滅,與神仙有著同樣悠長的壽命,這少年和君卿悟如此相像,多半和魔君有些淵源,他卻未從少年身上感應到魔族的氣息,只怕這少年拜入其他長老座下,會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是以堅持要收他為徒。
君卿悟笑道:“他是我侄子,少年人總是浮躁些,遇到一隻小蝶妖,便看對了眼,為了討好這小蝶妖不擇手段,偷了我的魔界的鎮族之寶幻玉珠,拿去討小蝶妖的歡心,要不是我昨日找幻玉珠找不到,還不知道這小子偷偷溜出魔界,和我當年一般,來天辰派興風作浪啦。”
君璟臉上發燒,尷尬地叫了一聲“叔父”,君卿悟見他不住瞟向霜華,瞭然領悟:“哦,原來你當真喜歡這小蝶妖,很好,回去之後,本君就讓你娶這小蝶妖過門。”
見君璟忸怩著還要說話,揮了揮手製止他,看著無塵子一眾人悠然道:“本君這些年養好了傷,又修習了幾門厲害法術,著實想念我昔年的老友們,至於當年暗算我的無塵子老兄,本君更是思念得緊。”他臉帶微笑,說話時語氣平緩,但其中森冷之意昭然,聽來令人不寒而慄。
無塵子青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拔劍出鞘,喝道:“君卿悟,一百年之前讓你逃了,今日你絕對逃不了啦!”
君卿悟哈哈大笑:“老子需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