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揚眉冷笑道:“不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叔父就是魔界至尊君卿悟,本少爺早就看不慣你們天辰派自稱名門正派,總是欺壓我魔族中人,所以上山來找你們麻煩來啦!這小蝶妖不過是本少爺隨手也拉上天辰派來玩玩,她傻里傻氣的什麼都不懂,有事衝本少來,和她無關!”
他噼裡啪啦炒豆子一般說了一大串話,語氣不恭,謝淵微連聲喝止,他卻不管不顧,一口氣說完了。
無塵子臉色鐵青,冷冷道:“很好,這脾氣和當年的君卿悟一模一樣,老夫一時走眼,竟被你騙了,雖然覺得你和君卿悟有些相像,但身上沒有一絲魔氣,我只道不過是湊巧長得相像,哼,原來尊駕竟是魔族少主,堂堂少主屈尊到天辰派拜師,所謀何事,老夫倒想請教。”
君璟剛想答話,有人縱聲長笑,隨著長笑之聲,風起雲湧,天地為之一暗,一個黑袍男子在沉沉天色中飄然行來,劍眉星目,面容俊秀一如君璟,但神色冷若霜雪,雖然在笑,笑聲亦是冰冷,比之跳脫不羈的君璟,宛然是一位君臨天下的王者,不怒自威。
黑袍男子行至諸人面前,漫不經心地一笑:“無塵老兒,百年不見,你這嫉妖如仇的性子,還是沒改了半分。”
他似和這群人都很熟悉,談笑之間,和幾位長老都打了個招呼,諸位長老均是凜然不理,他也漫不在乎,目光落在謝淵微身上時,終於粼粼地波盪了一下:“師兄,許久不見。”
謝淵微神色清寒,輕輕點了一點頭:“是,已有百年。”
世事蒼涼,歲月無寂,天上白雲往來飄忽,彷彿昔日光景。
一百年前,謝淵微是天辰派裡最出色的弟子,無論風姿亦或修為,都不作第二人想,人人都知道他將要繼任掌門,少年君卿悟拜入天辰派的時候,卻還沒有這個覺悟。
少年時候的君卿悟剛剛繼承魔君之位,他天性跳脫飛揚,玩世不恭,聽說天辰派是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修仙大派,又好奇又不忿,用幻玉珠掩藏好自己身上的魔氣,大模大樣地來天辰派拜師,他根骨奇佳,品貌又俊秀出眾,掌門玄照子一見之下,十分歡喜,將他收為徒弟,盡心栽培。
君卿悟性格本就桀驁不馴,加上覺得整個天辰派都認不出他是魔君,更是自負狂妄,學了沒兩天,就不耐煩學這些低階的仙術,偷個空子,跑到離天台山不遠的一處山谷遊玩。
山谷風景清幽,山壁聳峙,一道大瀑布飛珠瀉玉,奔流直下,很是壯觀。
他修為極強,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路痴,東轉西繞了半天,找不到回去的路,正自煩躁,一頭銀白色的狼妖涎水直流,咆哮著向他猛撲過來。
他並不怕那狼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區區一頭一百年修為的狼妖,也敢覬覦魔君,實在是不知死活,他靈活地向旁邊一閃,正準備出手教訓一下這頭狼妖,眼前紫光電閃,狼妖哀嚎一聲,碩大的腦袋立刻沖天飛起,鮮血濺了他一臉。
一個紫袍少年快步趕過來,問道:“你沒事吧?”
君卿悟愣了一瞬,只覺得好一陣目眩神搖。
紫袍少年磊然立在他面前,雙眼明亮如黑色琉璃,容貌淡雅美秀,宛然是畫中的仙人。
魔族中美色如雲,君卿悟身為魔君,自是見識過不少美人,但和麵前這少年一比,他只想到曾經滄海。
那人很溫和地笑了:“你是新入門的弟子吧?這裡是百妖谷,關在這兒的都是凶神惡煞,此處群妖橫行,你本不該來這裡的。”
君卿悟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是掌門新收的弟子,師兄,不敢請教你的名字?”
那人漫然微笑:“我叫謝淵微,是執劍長老門下。”
君卿悟“唔”了一聲,他曾聽過同門提起這位謝師兄,說他是不世出的天之驕子,也是天辰派的榮光,只是性情孤僻冷傲,從來不與其他人往來,聽起來像是個古怪的武痴之類,誰知一見之下,竟是個這樣絕代的美少年。
從那時起,君卿悟沒事就往試劍亭跑,謝淵微不喜說話,他卻覺得正好,因為他是個很合格的話匣子,纏著師兄插科打諢,嬉皮笑臉,謝淵微看著冷冷清清的,實則臉皮極薄,對他很無奈,只得聽之任之。
他手腳滑溜,不時從廚房裡偷來幾瓶好酒,邀謝淵微共飲。
謝淵微卻總是不肯喝,還出言指責他不該偷酒,君卿悟知道他不會去告狀,也不以為意,笑嘻嘻地把酒喝盡,時不時還調侃師兄不會飲酒,端正嚴肅,是個一本正經,不解世事的呆神仙。
時光悠然,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