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少女一臉恍然,俏臉上綻開海水般層層跌宕的歡笑,拍手笑道:“啊,我知道啦!是我自己吃了好多糖,連帶著段大哥的嘴唇也變甜了。”
忽見段暄神色迷離,頓覺不妙,只道自己偷吃了不少糖果,被他知道,又要批評,急忙從他懷裡掙扎出來,脆生生道:“段大哥,晚安哦!”匆匆忙忙地奔回房內,順手將門一關。
獨留段公子立在門外,沐著幽冷的月光,深切而嚴肅地考慮了許久謹守禮法這件事的合理性。
陶瑕好巧不巧地正從廊下走過來,見狀臉上笑得含蓄:“段兄,戈少主那邊敦倫得正歡快,你也聽不下去了,出來賞月?”
段公子按住一陣疼痛的額頭,從未像此刻一般,思念清淨的崑崙。
次日用早膳時,戈少主新婚燕爾,一臉孔的容光煥發,笑呵呵地命小廝流水似的送上精緻的早點來。
晚吃了幾塊木樨甜糕,正歡喜,只見陶瑕換了一身銀線暗繡梨花的白袍,搖搖擺擺地出來,臉上的邪魅氣息居然收斂了幾分,想起昨晚答允段暄的話,便笑道:“閻羅哥哥,早呀,快來嘗一嘗,這個木樨糕味道很不錯哎。”
陶瑕長眉微挑,眼底波光流瀉似雪:“你叫我什麼?”
晚理所當然地道:“哦,我不能再叫你陶大哥啦,以後便叫你閻羅哥哥吧,唔,或者瑕哥哥也行,你自己選一個好啦!”
瞄見段公子額上的青筋跳了一回,陶瑕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都成,都成,你就算叫我閻羅姐姐,陶某也笑納了。”
段暄清俊的臉上漸次升起一抹翡翠色,愈發透出剔透的華光。
陶瑕抓了個空兒,將晚拉到一株花樹下,低聲向她說了醫治她雙足疼痛的法子。
原來百年之前,也曾有鮫人少女戀慕人間男子,奈何無法在陸上長期行走,便苦求當時的一位神醫,煉製出一味“化真丹”,解去鮫人化足之痛,那鮫人少女也如願嫁給那男子,締結百年姻緣。
晚聽說竟有如此奇方,高興得笑靨如花,嗓音恰如雨滴蓮花,嬌嫩柔媚:“那閻羅哥哥,你給我這個化真丹吧!”
陶瑕哭笑不得,搖頭道:“這味化真丹煉製極為不易,而且需要眾多珍貴的藥物,一時之間,我哪裡拿得出來?等兩三個月後,我煉了出來,再給你罷。”
晚又是歡喜又是擔心,憂色盈眸:“若是煉不出來,那怎麼辦啊……”
陶瑕不緊不慢地數著地下的落花:“若是煉不出來,我把自己賠給你,如何?”
段暄神色穩穩地瞧著少女興高采烈地從花樹下奔回來,語氣平靜如葬劍湖萬年不變的冰水:“阿晚今日當真歡喜。”
晚全然不知他言下深意,興沖沖應道:“是啊,段大哥,我好開心啊!”
段暄長長的睫毛忍不住一顫,在臉上投射出幾縷陰影,正要說話,忽見一個賀客的身影辭別了戈少主,走向府外的馬車,心頭倏然一動:“這人的背影好生熟悉,但這張臉分明是陌生的,我全無印象?”
思緒一轉,飄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只覺自己定然認識這個背影,但此人是誰,一時卻想不起來。
晚想到若能服下化真丹,從此就能長久地伴在他身邊,心中喜悅難以言狀,悄悄湊近他的耳畔:“段大哥,阿晚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