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瑕莞爾,那枚海淚石在他的掌心中流瀉著美玉似的華彩,隱隱然有滄海的幽意:“難得有人說我陶瑕是個好人,何況晚兒還送我這麼美的海淚石,你放心,這個忙,陶某幫定了。”
隨後幾日,段暄見晚不像之前那麼吵著要糖,頗覺詫異,一問之下,她依著陶瑕教的鬼話,一本正經地表示要聽段大哥的話,段暄大感欣慰,笑吟吟連聲誇讚,頓覺小公主一旦乖起來,分外令人疼惜。
新婚宴席上,張燈結綵,道賀的賓客按捺住心中的調侃,各自再把之前的道喜再訴了一回,流華閣彩燈高懸,紅綢飛舞,端的熱鬧非凡。
一雙新人交拜天地後,戈少主身穿大紅喜服,笑嘻嘻地穿梭於眾賓客之中,談笑甚歡。
三巡酒後,新郎倌兒邁步便向喜房裡走,陳瑤兒早就拿下頭上喜帕,站起來一擰他的耳朵:“這回你再敢逃了,我將你斬成十七八截,再燒成灰,隨風一灑。”
戈少主吃痛,心道:“這丫頭當真霸道,剛剛拜堂,便要謀殺親夫。”臉上卻是敢怒不敢言,賠笑道:“瑤兒想斬就斬,只是小心別割傷了你的手,為夫就死而無憾啦。”
陳瑤兒撲哧一笑,低聲啐道:“胡說八道!”
晚正捧了一碟蓮子糖,興高采烈地經過此處,只聽到一陣衣裳窸窸窣窣的聲音,戈少主嘻嘻哈哈道:“好瑤兒,咱們既然已經是夫妻了,現在便修一修敦睦夫婦之倫,好不好?”她腦海裡轉了轉:“修一修敦睦夫婦之倫,那是什麼東西?”
陳瑤兒輕啐一聲,語氣驀地帶了幾分嬌澀,似喜非喜,似怒非怒:“你這輕薄小子!”
戈少主笑得越發放肆起來:“你我本是夫婦,見一見周公,行一回禮,本就是理所當然嘛。”
晚更覺好奇,向喜房走近了幾步,想要聽個明白,不料房中人察覺窗外動靜,厲聲喝道:“誰?”
戈少主急撲到門前推開,廊下月光、花光相雜,絢爛無方,卻哪有半個人影?
晚猝不及防地被人提起,還未來得及驚呼,那人已輕飄飄如紙鳶般翻過圍牆,眨眼間飛出數十丈,一掠溜上房頂,輕輕將她放在琉璃瓦上,臉上的複雜神情化作淡淡一笑:“晚兒,你若是被戈少主逮住,只怕沒有好果子吃罷。”
晚見竟是陶瑕,輕輕拍了拍胸口,笑顏倏展,月色下宛若海棠怒放:“啊,陶大哥,是你,你怎麼來啦?啊喲,你的輕功真好!”
陶瑕揹負雙手,笑得一臉悠哉:“巫山雲雨,蝴蝶褪粉,這情景實在不太適合叫晚兒你這樣的小姑娘瞧。”
晚不服氣地睜大眼:“誰是小姑娘?按照人間的說法,我早就是大人了,咦,什麼叫巫山雲雨,蝴蝶褪粉?”
陶瑕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她,不動聲色地轉移開話題:“是麼?陶某可是聽說,鮫人的壽命遠比人類長,直到三十歲才算成年呢,不知我們晚兒小公主,來到這世上,可曾經歷三十載悠悠歲月?”
晚見他笑得可惡,卻無話反駁,悻悻然一頓足:“我不和你說話了。”秀眉微蹙,坐在琉璃瓦上,脫下絲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雪白的赤足。
陶瑕目光閃爍,凝注在她的纖足上:“晚兒的腳怎麼了?”
晚一頓足,忽覺疼痛難抑,這才揉足,見他相問,驀地反應過來,急忙穿好鞋子,一陣吭吭哧哧:“額……這個……嗯,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