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崑崙山。’
洛臨淵漫不在意,嘻嘻笑道:‘我說白鬍子老兒,本公子要走,誰攔得下?憑什麼要聽你的?你要無禮,這便請罷,老子洗眼恭看就是。’
長老們勃然大怒,但見他武功高絕,雖以東崑崙武功,也不過與他打個平手,不敢貿然行動,目視東崑崙,要他出手。
東崑崙和洛臨淵打了這一場架,內心裡對他很是佩服,不願倚仗人多將他擒下,當下裝作沒看見,更不理會,長老們怒極,卻對這位掌門無計可施。
洛臨淵哈哈笑道:‘白鬍子老兒,我先走啦,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若對本公子痴心不改,咱們改日在江湖再會。’
又對東崑崙說道:‘此時俗人太多,三日之後,請來崑崙下小鏡湖一見,我再請你喝酒。放心,我一定拿銀子買,二人一月刀的勾當,洛某不再做就是!’
東崑崙微微點頭,便是答應了。
洛臨淵見他答允,很是歡喜,對東崑崙從容一揖,哈哈大笑,負手說道:‘去休,去休!’
揚長而去,只聽他高歌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歌聲跌宕豪放,直破青天。
他那時年紀輕輕,灑脫不羈,但這首詩唱得真是蒼涼,只見他終於消失在冰雪之中,歌聲嫋嫋,卻仍迴旋於崑崙之上。”
晚輕嘆道:“這位淵公子真是灑脫。”心道:“偌大的滄海之淵,何曾有這般人物?”
想了一想,問道:“後來東崑崙可有赴他小鏡湖之約?”
段暄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全是溫潤笑意,應道:“東崑崙自然去啦。三日後的那夜,是個有月亮的晚上,崑崙上的月亮,總是又大又圓,近得彷彿伸手就可以觸控到。
那夜東崑崙獨自赴約,月光明淨,照得小鏡湖冰屑如雪,也照得他青衫如染霜雪。
遠遠有笛聲傳來,低婉柔和,繞山不絕,月光、水光交相輝映,今夕何夕,恍如一夢,卻不知是在夢裡,還是在夢外?
東崑崙去見洛臨淵,純是因為和他打了這一架,難決勝負,對他的武功心折不已,雖然明知諸位長老必然怪罪,卻也顧不得了。
他剛走近小鏡湖,只見月下一個男子獨坐在湖邊,手持一隻瑪瑙玉笛,正自悠然吹奏,正是洛臨淵。
月光下酒罈累疊,尚未走近,醇香已撲入鼻中,中人慾醉,顯然是窖藏已久的美酒。
東崑崙聽那笛聲說不出的悽清,心下奇怪,想那洛臨淵分明是個玩世不恭的人物,怎麼他的笛聲卻這麼悲傷?
東崑崙默不作聲地走近他身邊,洛臨淵將笛子放下,淡淡一笑,道:‘慕重霄,你來了。’東崑崙也報以一笑。他二人既傾蓋如故,只覺相識已久,更不必說什麼客套的言語。
洛臨淵取過一罈美酒,拍開酒封,笑道:‘請!’東崑崙伸手接過,洛臨淵自己又拍開一罈酒,仰頸便喝,東崑崙見他如此豪情,也不謙讓,兩人把酒言歡,彼此均覺心折,猶如故人重逢一般,說不出的投緣。
洛臨淵喝了一罈酒,笑吟吟說道:‘你我本是對頭,此刻卻在一處飲酒,人生變幻如參商,當真如是,卻彷彿此刻正在夢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