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本來嬉皮笑臉,見狀輕咦一聲,似乎極是詫異,踏浪移步,硬生生從這千鈞一劍之下逃了開去。
他飛身退出十餘丈,隨著激盪浪花此起彼伏,口中大笑讚道:‘好劍法!’
他見了這一劍,口中雖仍是笑語閒閒,手下卻不敢怠慢,取下腰間佩劍,哈哈笑道:‘咱們公公平平地打一架。’
東崑崙一言不發,劍意綿綿泊泊,強沛無匹,強橫無比的真氣狂烈四湧,激得滿天水花,氣浪滾滾,橫掃而來。
他那時雖然年輕,劍術卻已登峰造極,劍光攜帶風雷之勢嗚嗚呼嘯,大開大合,如驚雷忽響,萬物勃生。
那少年身如陀螺,在滿天劍氣之中飄然迴盪,宛如一隻小舟,即使身處狂風暴雨之中,跌宕起伏,看似兇險萬分,卻始終不被海浪淹沒。”
晚只聽得驚心動魄,見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急忙追問:“後來呢?”
段暄揹負雙手,低聲道:“後來他們便在葬劍湖畔打了三天三夜,卻始終分不出勝負,大雪如飄玉扯絮一般不斷地下,又被兩人激發的劍氣瞬間消融。
當時各位長老、眾弟子都聞訊趕來,有長老欲要拔劍助戰,卻被東崑崙厲聲喝止。
東崑崙性情素來溫和,突然大喝不許,聲色俱厲,那長老一愣,便收劍回鞘,訕訕然退到了一邊。”
晚點了點頭:“東崑崙縱橫天下,難尋敵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和自己難決勝敗的人,一定不願意別人插手。”
段暄戲謔笑道:“不想我們鮫人族的小公主阿晚,倒是東崑崙的知己,是啊,東崑崙那般驕傲,又怎能容許別人幫忙?就算勝了那男子,也不見得有什麼光彩。”
晚一怔,小嘴立刻撅了起來:“不要嘛,人家只要當段大哥的知己。”
段暄聽得心下喜悅,臉上卻仍淡淡的不露喜色,接著說道:“當時一位長老在旁觀戰,忽然出聲驚呼道:‘鬱離劍!’聲音裡不勝驚訝,連臉色也變了。
那男子哈哈笑道:‘你這白鬍子老兒,倒有見識,不錯,這便是古劍鬱離!’
他分心說話,出劍不免略慢,高手相爭,豈容片刻倏忽?
他出劍只稍一慢,就被東崑崙一劍劈來,險險割到他咽喉,幸而東崑崙手下留情,只一掃而過,他吃了一驚,再不敢答言。”
晚說出心中疑惑:“段大哥,鬱離劍是什麼?”
段暄道:“那是上古火神祝融的佩劍,祝融神通驚人,是個了不起的英雄。”
說著繼續往下講了下去:“那長老上前一步,森然道:‘此劍閣下從何處得來?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他似有極大疑惑,非問個清楚不可。
但他連連追問,那男子卻不再回答,古劍翻揚往來,和東崑崙鬥得驚心動魄。
東崑崙的冷月劍切金斷玉,鋒銳當世無雙,但與那男子的鬱離劍相交,竟是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
清風微拂,陽光淡淡,東崑崙和那男子飄然來往於萬千雪浪之上,衣袂翻飛,劍鋒相對,剎那之間可分勝負,決生死,然而他們都沒有敗。
勝負未決,下了三日的綿綿細雪卻停了,崑崙上的陽光,總是出奇地溫暖,照得兩個人在水中的倒影,都顯得分外溫柔。
那男子哈哈大笑,架開東崑崙的一劍,揚眉道:‘慕重霄,還打麼?’
東崑崙朗聲道:‘自當奉陪君子。’
那男子笑道:‘你還要打,我卻有些不耐煩了,咱們倆只怕難分勝負了,不如找個有酒的地方,偷他幾大罈好酒,喝個痛快。’
東崑崙皺眉道:‘在下生平從不行偷盜之事。’
那男子笑著嘆道:‘你這人武功極高,怎麼性情卻如此板腐?便是叫做二人一月刀,又有何不可?’哦,阿晚不通人類文字,我說給你聽,這‘二人一月刀’,便是‘偷’字。
那時東崑崙聽他說得俏皮滑稽,忍不住低眉一笑。
那男子拍手笑道:‘你這般不苟言笑,笑起來卻當真好看得緊。在下洛臨淵,很是佩服你的武功,便交了你這個朋友。’”
他剛說出自己的名字,一個長老怒道:‘你便是浣雪館的淵公子?好啊,你師父覬覦我崑崙山的至寶,被我們擊敗逃走,時隔數年,你還敢來找崑崙派的晦氣?’
洛臨淵似笑非笑:‘我師父做了什麼,我這個徒弟不好評論,只是他老人家要我替他出氣,做徒弟的不能不聽啊。’
那長老吹鬍子瞪眼道:‘你既然敢來,休怪我們無禮,別想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