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沈公子並不會說假話,說只怕會把持不住,便真把持不住。
熹微的晨光透進碧綠窗紗來,照亮了沐嫣的臉頰,她有些迷茫地睜開眼,一張清俊已極的臉容映入眼簾,臉上微微含笑,清澈如秋泉的目光中溫柔無限。
沈昀輕撫她圓潤潔白的肩頭,柔聲問:“昨夜你……可累著了罷!”
她回過神來,頓生促狹之心:“從此以後,你就當真徹徹底底是我的人了,知道麼?”
他唇邊帶著笑,湖水般層層跌宕開來:“本就是你的人,從頭至終一直都是,又何必說什麼從此以後。”
沈公子當真乖覺,說起話來句句熨帖,聽得她打心眼裡歡喜出來,忍不住表揚道:“唔,沈公子很有覺悟嘛。”
有覺悟的沈公子笑著站起身來,手指勾處,穿好了一身白衣,說道:“沈夫人,你餓不餓,我陪你去吃點早膳,好不好?”
沐嫣被他這句“沈夫人”哄得心花燦爛,興沖沖正要爬起來,忽的醒悟:“你先轉過去。”
他失笑道:“昨夜怎麼未見你這般害羞。”
昨晚他覆身侵襲而來,親吻她的時候,兩個人都發了一回怔。
他待她一向柔雅得很,從未有過孟浪舉動,突然親上來,于徐世子這等浪蕩子來說是司空見慣,於沈公子來說卻是破天荒。
她腦子裡很轟然了一陣,只想著可不能示弱,當下奮勇親了回去,一開始兩人還都略矜持,只不過是蜻蜓掠過湖面,蕩起溫柔的漣漪,後來卻來得疾風驟雨一般。
沈昀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並不是個古板的君子,扯開她衣帶的時候,指尖真氣流轉,還用上了高深的武功。
從她懷裡又落出幾樣小物事來,他又一怔,摩挲著她秀髮的手暫時停了一停:“這又是什麼?”
沐嫣被他親得迷迷糊糊的,拿起它們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指著其中一個道:“唔,這是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枚打火石。”
他將她攬入懷中,說道:“我真氣到處,燃冰為火,也是輕而易舉,以後我時時刻刻伴在你身邊,你不用再帶打火石和火折啦。”
她又指著另外幾個道:“這是我當時給你療傷的金創藥,那個是從你那兒搶來的雞肉粉,喏,那是你送的面具。”
沈昀瞧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柔聲道:“這些小東西,你還巴巴地留著?”
沐嫣乖乖點頭,伸手比劃著道:“行囊裡還裝著你送我的那件白狐裘。”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低柔:“阿嫣,多謝你對我這般上心,連這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你都記掛著。”略一沉默,低聲道:“那夜我聽你說,你師父臨逝之前,你毫不猶豫地說願意跟他共赴黃泉,阿嫣,我是個沒良心的人,他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卻仍喝他的醋。”
沐嫣倒愣了一回,訝然道:“他是我師父,照顧了我許多年的,我見他為我而死,自然極是傷心難過,恨不能和他一起死了。我向來視他如父兄一般,這有什麼值得你喝醋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怪了,你不喝蘇小侯爺的醋,倒喝我師父的?”
沈昀微微一笑:“你對竹喧又沒什麼心思。但你師父愛你極深,為你甘願丟了性命,難道你瞧不出來麼?”
他語氣淡然,卻聽得她心頭一震,剎那間那些與師父相處的畫面在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流瀉而過,驀地如閃驚雷,猛然明白了師父待自己的心意。那些他嬉皮笑臉說過的話,那些不顧危險對自己的保護,瞬息之間在心上變得無比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