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只當他是自己的師父,素來敬愛,但被沈昀一語點破,許多從前懵懂的事情,一時盡解,不由得怔怔地心頭搖曳,心緒紛亂,好半晌,才緩緩搖了搖頭:“我……我那時並不知道他對我竟有這樣的心念,如果師父對我說了,也許我會喜歡上他,但那不過是也許罷了。懷照,遇到你,我才明白動心的滋味。”
沈昀聽得心下甚是喜悅,只見她眼珠一轉,笑眯眯道:“瞧我多疼你。”補充道:“你要不要知恩圖報。”
他臉上一紅:“你想要什麼報答,我都從你。”頓了頓,聲音驀地灼熱起來,低聲道:“那你要不要我。”
她尚不知危險迫在眉睫,還有閒暇認真想了想,猛一點頭:“懷照,我當然要你啊。”
他捉住她纖細的手腕,嗓子沙啞:“此刻別叫我懷照。”
她“嗯”了一聲,奇道:“那我叫你什麼?”
“自然是叫夫君。”
她一句戲謔的“夫君”剛叫出口,沈公子拿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肯再做個謙謙君子,定要將這聲“夫君”落到實處。
客棧裡的早膳挺豐富,兩人攜手下樓,吃了些剛做好的豆漿煎餅,對廚子的手藝都頗讚賞。
依沈昀之意,原是想讓她休憩一天,明日再趕路,但沐嫣看著嬌怯怯的,身子卻堅韌得像寒冬裡的梅花,堅稱無礙,兩人騎著駿馬按轡緩行,不出兩日時光,前途已遙見連綿青山。
沈昀斜指青山,微笑道:“那便是天鏡山了。”
幾處房屋次第建在青山之中,隱隱約約,錯落有致。山峰巍峨高聳,掩映在飄渺的雲朵之中。鮮花遍野,遠遠望去,宛若群花生在碧海之上,起伏不定,蔚為壯觀。
鐘聲鏘然,悠悠傳來,在群山之間流蕩不絕,鐘聲、風聲相互鼓盪,宛如琴瑟應和,令人一聽之下,心懷大暢。
兩人在山下一株樹上繫了馬,沿著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向上行去,山門前一塊潔白的迎賓石上鐫刻著一句舊詩“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一雙彩羽鳳凰清鳴聲中,飛向前來,對兩人連續點了三次頭,算作行禮。
沈昀撫今追昔,輕嘆道:“七歲那一年,師父帶我初次來到天鏡山,讓我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一個月色如水的晚上,他在屋外舞劍,身影寂寥無比。我為他送去手帕擦汗,他滿臉蕭索地瞧著我,低聲說,昀兒,你生得多麼像你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醉了醉了,憋了好久才憋出這麼一章,果然萬年單身狗寫不來o(n_n)o哈哈~
師父是本行走的活八卦,於江湖上的種種秘辛都摸得滾熟,沐嫣曾從醉酒的他那裡偶然知道,北辰老掌門暗戳戳地思慕沈公子之母這件舊聞。
只是其中到底有什麼值得深挖的往事,她卻不清楚,此刻聽沈昀觸景生情,提起此事,八卦之魂陡然燒得洶洶,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聽個好故事。
但沈昀一聲嘆息罷,卻沒機會說這段舊八卦。
沐嫣憾恨地眼睜睜瞧著山門大開,一群小弟子蜂擁而出,滿臉堆歡:“掌門回來啦!掌門回來啦!”五師弟嶽小紅表現得尤為奮勇,奔在最前頭,咧開了一張嘴笑得甚憨:“掌門師兄,您可算回來了。”
沐嫣記得,當初隨沈昀去崑崙的時候,他的師兄弟還對他頗懷妒意,但眼前的情形非比往日,這群人的神色對他很親熱,不出一年的功夫,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叫她為之刮目。
看起來,沈公子當掌門,很有兩把刷子,這一派之主的位子若是長此以往地坐下去,前途相當遠大。
北辰派在江湖上向來聲勢烜赫,掌門登高一招,應者自必雲集,小皇帝因為這股強大的江湖勢力,擔足了心事,原也有個道理。
她想罷,不覺又是擔憂起來。
眼看北辰派發展得如日中天,他雖是掌門,要想讓偌大一個門派就此作煙雲之散,只怕有些難度,想到他為保護自己,竟答允小皇帝解散北辰,心下憮然。
眾人之中赫然有個紫衣女子,妖嬈嫵媚,正是許久未見的琉璃,她先見了沈昀,臉上喜色還沒來得及飛舞,跟著便瞧見了沐嫣,臉色頓時變得煞是好看,微眯著一雙水光淋漓的眼:“哦,原來是沐姑娘,你也來了。”
沐嫣從前白擔了一回心事,將琉璃當作沈昀註定的妻子,很喝了幾大瓶油鹽醬醋,此刻見到她,卻是尷尬中有些抱歉,正斟酌著要如何同她說自己對沈昀的心意,才不至於打擊到她,不料沈公子回了門派,自然而然拿出了掌門的威嚴,端然搖頭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