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怯怯叫我:‘哥哥。’
我轉頭望去,只見渺渺獨自立在花樹下,衣裳飄舞,容色清豔驚人。那一日寒風極大,她卻衣衫單薄,連披風也不曾披上,立在花樹掩映之間,更是瘦弱得可憐。
我心中突然一陣害怕,只恐她竟會乘風歸去,從此在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急忙上前將她抱回屋子,怒罵丫鬟,竟敢讓小姐獨自一人站在寒風裡。
她讓我不要責罵丫鬟,說是她執意要在花樹下等我回來。
我愣了一愣,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聽見懷中少女輕輕對我說,哥哥,為什麼你喜歡別的女子了?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了?
我心中如同刀割,勉強笑道,渺渺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會不喜歡你呢?但哥哥年紀不小啦,也該給你找嫂子呀。
她怔怔聽著,眼睛裡忽然滾出晶瑩的淚珠,含淚微笑說,好,只要哥哥喜歡就好。
從那之後,我更是常常在外流連不歸,把這年少風流的名號坐實,父親也聽說了我在外的劣跡,責打了我好幾頓。
但每次我都毫不在乎地說,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把我打死了,咱們有琴家可就絕後了。
父親被我問得無話可說,每每扔下藤條,跌坐在椅子上喟然長嘆。”
沐嫣忍之再三,終於忍不住問道:“有琴公子,你妹妹不是要童子身的男子的鮮血來治病麼?你去那些花街柳巷,還能是……是……”
這話一問出,空氣為之一靜。
沈昀按住額頭,難得的覺得頭痛。
沐嫣左顧右盼:“怎麼,難道我問錯了嗎?”
有琴鴻噎了一噎,總算臉皮比沈昀強出不少,面上還撐得住:“姑娘沒問錯,在下雖然流連於花街柳巷之間,但骨子裡卻並非輕薄浪子,加上渺渺須得我以鮮血治病,如今我雖然二十頗有餘,倒……倒還是童男之身。”
沐嫣瞭然地點了點頭,興沖沖道:“有琴公子,你繼續說。”
有琴鴻的嘴角仍勾著笑:“後來我便娶了好幾房小妾回來,渺渺自是傷心欲絕,病情加重,昏迷不醒。
我遠赴天鏡山,向沈公子求得一枚玉浮果,回來給她服下,才抑制住她的寒毒。她醒時見到我新娶的小妾五娘在旁服侍,便落下淚來。
這回連父親也看了出來,她對我實是遠非兄妹的情誼,父親一生古板,但一雙兒女卻犯下如此情孽,他又痛又怒,卻無計可施,今日又被渺渺知道了我並未對其他女子有情,等她醒來,我當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自少年時代起,他便苦戀妹妹,難以自拔,此種心境從未對他人提及,這時對著沈昀二人一口氣說完,又是痛快又是悽苦,怔了片刻,揮了揮手,趔趄去了。
沈昀沉吟道:“阿嫣,你對這兄妹倆怎麼看?”
沐嫣正色道:“其情可憫,三觀不正,有琴鴻看似有腦子,但做起事來拖泥帶水,處理感情時也簡直一塌糊塗,若再不快刀斬亂麻,這對兄妹,到底想如何結局?”
他愣了愣,唇角盪開笑來:“當時你盜馬而走的時候,我便在想,到底是為了什麼,竟看上了這麼遲鈍又不聰明的姑娘,如今總算明白了。”揉了揉她的頭:“阿嫣,我歡喜你善良又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