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知道我私自帶她出府,勃然大怒,伸手便重重打了我一個耳光,順手拿起書桌前的藤條,便要教訓我,但我抱著她狂奔回來,早已支撐不住,給他一個耳光打得摔倒在地。
暈過去的時候,只察覺到一個小小的身體撲到我身上,驚聲叫道:‘爹爹,是我不好,你要打哥哥,那就先打死渺渺吧!’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醒過來的時候,正是黃昏。
夕陽的光輝透過窗子照進來,柔和溫煦,讓我想起童年記憶裡母親溫柔的手,莫名地落下淚來,只聽一個聲音柔聲道:‘哥哥,別哭,渺渺在這裡陪著你。’
我吃了一驚,轉眼望去,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我床邊,周身沐浴著夕陽淺金色的光芒,見我望來,便對我淺淺一笑,那笑容溫柔而美麗,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曾在我的夢裡出現過……”
天地皆寂。
天際陽光絢爛,萬道霞光波盪不休,便如此刻有琴鴻的心情:“那時我才知道,渺渺執意不肯聽從父親和繼母的話去休息,而是守在我身邊。
當我醒來的時候,她很是歡喜,拉著我的手雀躍不已,我知道她身子柔弱,讓她不要太過激動,她卻笑盈盈地說只要哥哥醒了,渺渺便沒事。
那一次父親出乎意料地沒有罰我,反而讓我有空便去陪她玩耍。
從那以後,我常常去她的屋子裡,她不斷地喝著那些很苦的藥,臉上卻總是帶著溫柔甜美的笑容,彷彿從來不覺得藥有多苦。
有時候我也帶著她去花園裡玩耍。夏日的黃昏,她獨自坐在石椅上,看著我練劍,我的劍氣偶爾激落一朵桃花,正飄落在她雲鬢之上,人面桃花,交相輝映,讓我看得瞬間失神。
而到了冬天,她披著雪白的狐裘,握著小暖爐,靠在窗邊看我習武,她總是極安靜,常常看我練一整天的武功,卻一句話也不說,生怕打擾到我。
我縱躍騰挪之際,有時回首間不經意看到她,被帽子遮住了半張小臉,帽沿下露出一雙溫柔的眼睛,隔著重重梅花向我望來。
時光一去便是兩年。
在這期間,繼母不幸患病去世,臨死之前突然把我叫到她面前,說道她以前對我並不好,但她就要死了,她只有渺渺一個女兒,希望我能如往常一般疼愛她,等她長大了,給她找個好人家。
我淡淡地回答她說:‘渺渺是我的親妹妹,我自然會疼愛她。’繼母放下心來,向我滿懷歉意地一笑,似乎是為她從前對我的苛刻而道歉。
渺渺得知她母親去世,傷心欲絕,趴在我懷裡慟哭難抑。我抱著她,見她這般悲泣,心下也不禁難過,安慰她說,她母親不在了,以後我會照顧她。
再過了三年,渺渺已經十五歲啦,出落得像海棠花一般,站在月光下尤其美麗,只是身子愈來愈病弱,嬌怯怯的彷彿一陣風都會將她吹走。
我也已經長大成人,父親有一日突然對我倆說,我已經成年,應當娶妻生子,渺渺也已經十五歲了,應當給她找位夫婿。
我們倆都大吃一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不可!’
父親大為奇怪,問為什麼。
我急忙搪塞說,我年紀還輕,此刻也沒有什麼中意的姑娘,娶妻之事,緩緩商議不遲。
渺渺直直看著我,輕聲細語地說,她這麼病怏怏的,哪個王孫公子會喜歡她?還是等她病好了再說吧。
父親聽我們倆說得也有道理,當下笑著答應了。
那時渺渺久久地凝視著我,目光中充滿了柔情,我被她看得手足無措,隨便找了個理由遠遠逃開,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歇足,方才發現自己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急促之極。”
有琴鴻深深吸了口氣,接著道:“便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發現我喜歡上了渺渺,不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而是……而是對意中人銘心刻骨,無時或忘的相思……”
沈昀聽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轉眼向沐嫣望去,卻見她一手託著香腮,眼波流轉,正凝視著自己,雙目交投,少女嫣然一笑,神色頗為喜悅,向他促狹似的眨了眨眼睛,他臉上一熱,微笑著繼續聽有琴鴻述說。
有琴鴻悽然一笑:“從那之後,我開始刻意避開渺渺,漸漸減少了去她屋子陪她玩耍的時間,反而流連於花街柳巷,和那些風塵女子嘲戲玩笑。
不出半年,我這風流的浪蕩子之名便傳遍天下,渺渺雖深居幽閨,也聽聞了我在外風流浪蕩,樂不思蜀的名聲。
有一日黃昏我從外面歸來,經過花園,忽然聽到一個輕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