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大龍,鄭帆也認出了說話那人,是白天控制司機被大龍打傷的人,他同時意識到,事情不好辦了。
太陽才在頭頂晃過一圈,結下的新仇誰都沒忘,不同路的人竟然在短短一天遇見兩次,互為對立,火氣誰也壓不下。對方復仇心切,即便是不想打,大龍也不得不躊躇備戰。
“護好你自己。”大龍偏偏頭撂下句話,舉著杯子突然向就近那人撲過去。
悶響接著一道嚎叫,戰線拉開,猝不及防。
很多束視線將大龍圍死,他手持半截破碎的玻璃杯,左躲右閃,愣是沒讓那群人撿到便宜。鄭帆有樣學樣,硬拼不過拿外物湊,轉身將吧檯上的水杯原地磕碎,慌忙抓起碎片,向圍上自己的人丟去。
場子原本就是魚龍混雜的一方深譚,這方的響動乃至打鬥無關於其他人的醉生夢死。
近處的打罵聲震顫耳膜,隱隱地,摻雜遠處冷漠寡淡的笑鬧。最後一塊玻璃碎片擲出,鄭帆退到坐過的高腳椅旁邊,在漸漸圍攏的人面前,試圖將高腳椅搬起,以此反抗,卻是徒勞。觸手的椅面毫無溫度,與眼前這些奸笑的瘋子,與這方冷漠的場子,完全相融。
心有不甘,熱血終歸被耗盡,無望地閉了閉眼。
忽而寂靜。遠處的嬉鬧不復,片刻死寂之後翻滾著低聲地憤懣不滿。
就近的打罵聲被一聲聲質疑驅散。
“怎麼停電了?”
“上樓去看看!”
瞬息的黑暗,隱蔽所有骯髒不堪。鄭帆從這一眼望不到頭的茫然,聯想到病床上苦撐著的鄭楊,心底湧動起絲縷星火。
還有媽媽、姐姐在等著,他不準認命,不許倒下!就著腕錶交錯指標的微微發亮,探到大龍身邊,拽起人就走。
·
剛才是阿四帶人做的手腳。他們之前去了辦公區,強制拉下電閘。
場子是靳家的,即便動手,靳家人也不能輸,都說入鄉隨俗,在自己家地盤被反客為主,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不是嗎?
阿四找了兩個機靈的守在終端控制室,不等人來尋,獨自去找了經理,說明身份與來意。
全靠靳家養活一家上下的人哪敢質疑半句,唯唯諾諾地點頭,一疊聲地應下。
經理也不過是在勢力場摸爬滾打的人,甚至背景還沒他們這些純粹的保鏢死士清白,阿四倒也沒想難為他,只是讓他在前來尋找斷電緣由的打手面前替他做個見證。
“這位是新任的經理。”黑暗裡,阿四挑了挑眉毛,他只要經理這一句話。權利移到他手上,眼前這些兔崽子就能隨意折騰。
“你們這怎麼回事,怎麼停電了?”對面的叫喊聲撲面而來,顯然是信了剛才經理那句。
“抱歉各位,保險絲燒斷了,正在搶修。”
對面輕哼了聲,不信任或是不耐煩,“帶我們去看看。”
阿四答應了,帶人去控制室。
默數著腳步聲,等進門的與跟隨他來的恰好對應上,大喊一聲,“關門!”
“咣”一聲,落了鎖。
緊跟著阿四進門的人向前,胡亂伸手,意圖摸索阿四的位置,後面幾人茫然地紮根原地。
不多時,密閉的房間接連傳出慘叫與重擊悶響。
阿四點亮打火機,確認過倒地個數,將他們反鎖到旁邊的休息室。與同伴各歸其位,如蟄伏捕獵的豹子,眼裡熠熠生光。
斷電其實是被逼無奈,那邊打鬥開始,他帶人分別去前後門轉過。門被打手封死,顯然盯上大龍他們的人不是尋常混混,聯想到小杜今晚在這尚有交易,他猜,或許那都是小杜派來清場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