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鑫扶額,從今天的入院記錄依次查下去,外科的記錄有兩條,一個發燒一個頭部受擊打……才智乾涸的鐘鑫撓撓頭,把兩個病房號記下,順手牽走件糊塗護士搭在椅背上的護士服,摁滅了走廊的應急燈,穩著步子夾著記錄表,像模像樣往走廊深處去。
她今早可是眼見著鄭帆揹著鄭楊火急火燎地出靳家門,依鄭楊那傢伙的性格,正常情況絕不可能弱勢到讓人家背,發燒昏睡的可能性很大!鍾鑫瞄準對應的房間號,敲了敲門,片刻等不到相應,奪門而入。
房間裡空無一人。
鍾鑫急忙退出來,轉身,瞳孔鎖緊,她面前幾步之外出現一人。暗淡的光附來人身上,襯得她身影朦朧。
鍾鑫正要找個藉口溜走,又聽那人說:“來都來了,不見見她嗎?”
疏離的熟悉音色。
頭頂的燈驟然點亮,幾分忐忑無所遁形。對面女孩的熟悉打扮卻在這時傳遞來錯覺——恍若她們還在大學時候。
“嗨,小七。”鍾鑫抬手,笑得見牙不見眼。
心臟震顫了下,有瞬間愣神,靳言搭在自己腕上的手刻意施力,喚醒沉靜的傷口,血色入眼,寒涼侵肺,呼吸都攜了冰碴,“好久不見。”
鍾鑫扯下彆彆扭扭的護士服,上到跟前來,彷彿那幾步跨過幾年,舉手投足都是鄭重,“我能去看看她嗎?好久沒有她的訊息了。”
靳言讓出門口的位置,轉身背靠在牆上。
鍾鑫推門進入,沉重的步子未到跟前,被身後的告誡拽住。“她身上有傷。別碰她。”
鍾鑫拽了椅子坐到鄭楊床前,視線僅能掠過她安然閉目的神態,還有消瘦的臂膀,垂頭,顫著音喚了一聲,“四姐……”
在學校時候,鍾鑫鮮少這麼稱呼鄭楊,要不直呼其名要不沒大沒小地跟著幾個姐姐喊她“楊楊”,那時候存了暗中較勁的心思,現在,她只求她儘快醒過來。
這道稱呼如夢如幻,靳言的心負重加壓,閉了閉眼關上門,折回的一路像踩在棉花上軟弱無力。
黑衣保鏢在走廊拐角現身,“大小姐。”
手攀上牆身上的扶手,低垂的眼眸很好地遮掩情緒,“別讓她走。”
“是。”阿三剛才一直在監控室盯著,對外來者早有察覺,要不是靳言攔下,他早就現身了。樓裡的外人只有兩個,一個昏迷著走不了,那小姐說的就是另一個了。阿三的方式簡單粗暴,堵在病房門口。
鍾鑫對門外的小響動提不起興趣,冷肅著臉端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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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站到護士臺前,將鍾鑫瞥到長椅上的護士服遞給查房回來的小護士,“請問,有沒有、葡萄糖?”咬咬下唇,笑意又深,”我有些頭暈。”
小護士取了口服裝的玻璃瓶遞過來,被靳言攔下,“能不能麻煩你找副針具給我?太晚了,不太習慣攝入能量。”
小護士不疑有他,點點頭取了一包針具一併給她。林醫生的表妹法醫出身,她們二層都傳遍了。
靳言禮貌道過謝,拿起玻璃瓶和針具,轉身,收起無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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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爬上窗臺的時候,一套舒展筋骨的動作被完好投在窗上。
坐一晚上實在耐不住,三點最睏乏的時候,鍾鑫一遍遍往浴室跑,鞠水提神。
這絕對是頂過的最熬人的夜。除此之外,她時不時就會看一眼手機,萬分期待它能感應響起。
鍾鑫從那天在超市意外得見靳言與鄭帆在一起,就跟上了他們。而在昨天轉來醫院後,鄭帆匆匆離開了,陰沉著臉。鍾鑫猶豫了下,決定守在這,鄭楊在這,鄭帆肯定會回來……誰猜得到呢,小兔崽子這一走就一天見不到人。
怕他莽撞或出事,鍾鑫時不時晃個電話過去,空了就編輯條簡訊,好言好語地勸……不過沒用,泥牛入海,還不如喚醒鄭楊實際得多。
鍾鑫倚著病床的扶手,試圖喊醒她,“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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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林波早班,上班之前,雲禕非要拉他一起吃早飯,飯吃完,藉著休班的理由,黏著他一起去醫院。
鍾鑫那邊沒動靜,看來是沒成。
進樓道,雲禕和林波收起了竊竊私語。雲禕一抬頭,認出前面幾步外的人。暗歎一聲冤家路窄。
“言言?”林波快走幾步追上去,扣著雲禕的手沒松。
“表哥。”靳言回頭,淺帶笑意,迎上另一雙探究的眸子,不悲不喜,轉回頭看林波,“表哥,這位是表嫂嗎?”